第105章 端木之风

“无恤小君子？”卫国青年闻言，眼前顿时一亮。

赵无恤指着那些鲁人道：“这小吏不是说，新绛的买卖，不管先来后到，一向是位高者得么？按这道理，我虽然来得最晚，你看够不够格买下这些鲁国工匠及其家眷？”

端木赐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站着，还是坐下，他本来是那种不屈从于公侯贵族的士人，但今天又有求于对方……

他讨好地笑道：“不知二位君子此来，有何贵干？”

却见赵无恤一比手道：“请坐，可否称呼君为子贡？”

于是，原本气势汹汹的市掾官立刻就萎了。

而那范氏吏被抽了一顿后，不敢再留，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市掾官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交易完成后，他还引述了方才那卫国青年的言论，教训郑商道：“将人当做牲畜贩卖已经是极伤天和的不仁之事，可一而不可再，下次再见你如此，本君子决不轻饶！”

两人各怀心思，一前一后走进了人市外的一家浆水铺子。

最后的结果，是赵无恤以原先的价格，平价购买了那些鲁国陶工及其家眷。

称呼对方的字，也是一种关系亲近的表示，子贡见赵无恤不拿卿族的架子，便放松了下来。

铜鞮大夫家的印信也似乎不假，温地商人贾孟也上前来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证实这的确是赵氏君子。

他长跪而坐，微微行礼道：“唯唯……没想到小君子还有这雅兴，能坐于浆铺陋室之中，而自得其乐。”

市掾官瞪眼一看，那东西通体黄铜铸造，如同一节小竹，上面密密麻麻刻着晋篆，正是赵氏在市掾中专用的符节。

无恤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才进来，无恤就闻到一股混杂着酸甜气息的清香，里面顾客不多，只是零星坐着几个衣裳陈旧的国人。

市掾官唯唯诺诺，而那贩卖奴隶的郑商尚未从这突变中反应过来，直到虞喜过来询问这些鲁国人的价钱，方才恍然大悟。

赵无恤今天穿着短衣短褐，索性也装成一个庶民，大咧咧地往地上的草席上跪坐，手搭在有些油腻灰尘的案几上，让店家上最好的浆水。

按照晋国惯例，卿之嫡长子位比上大夫，余子位比中大夫，庶子位比下大夫。无论眼前的少年是哪一种身份，反正都比顶了天只是个中士的市掾官要高，更是甩了那无爵的范氏小吏十层楼。

他的两名骑从，名为甲季和虞骈者，则守在门口，手扶腰间短剑，警惕地看着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