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北海雾 第十三章 雨中访友(一)
范闲摇了摇头,想将心里那个隐忧挥去:“我本来以为这次揭弊案,一定瞒不住天下人,所以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没想到监察院将我掩护得极好,不过你说得对,这个世上没有水泥墙,总会被东宫知道我与监察院的关系。而且……庆国的疯子太多,我这时候在担心那个跛了的疯子。”
这叠衣巷是外郡来京举子聚居的地方,今天京里又爆发了科场弊案,所以此时犹是人声鼎沸,拥挤得厉害。范闲举着伞,小心翼翼地从街沿往里走着,伞面略微向外倾着,免得伞上的雨水落到街边檐下避雨的小贩锅中。
“怎么了?”心细如发的婉儿抱紧了相公的胳膊,关心问道。
“借光借光。”一位身材瘦削的读书人急切地喊着,手里提着两壶酒,擦过范闲二人的身边,朝着前方急奔,竟是不畏由天而降的雨水,只是此人路过时,回头看了范闲一眼。
说完这话,他的眉宇间涌出淡淡忧色。
范闲哈哈大笑,安慰道:“陈萍萍就算将我托出来,只怕存的也不是什么坏念头。”
范闲微微一笑,眸子里寒意一现:“现在不是当初,我们要去的地方也不是牛拦街。本官倒想看看,除了那个疯婆子,还有谁敢在京都里,圣上的眼皮下面刺杀我。”
每一个少女都喜欢自己的相公是个满心正义感的英雄,所以范闲此次暗中告发弊案,虽然林婉儿有些担心,但内心深处满是满足与骄傲。此时听着陈萍萍要将相公推到世人面前,一想到那种危险,娇躯一震,郡主之气大作,哼道:“我明天就入宫找太后去!”
“去哪里?”藤子京也不回头,低声问道。
“他敢!”
范闲举着伞,看着消失在雨中的那人,摇头笑道:“这和当初毕业时的那群疯子多像?只要考试完了,就得狂醉一番。”他咂巴咂巴嘴,有些遗憾当初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法参加学校的毕业宴。
范闲手指轻轻从妻子的黑发间梳过,轻声回答道:“很难,要让那些势力痛,又不能让他们痛死,免得陛下不好处理。”
范闲看了王启年一眼,王启年轻声说了个地名,然后解释道:“很凑巧,大人看上的那几名学生,都住在一家客栈里。”
范闲笑了笑,并没有将这事儿完全说明白,只是轻声道:“我担心陈萍萍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瞒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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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萍萍?”林婉儿马上知道他说的是谁,但她并不清楚相公除了告发弊案之外,与监察院那个恐怖的情务机关还有什么联系,所以有些疑惑,这疑惑太过强烈,甚至掩去了水泥墙这三个不明之字。
马车在叠衣巷的外面就停了下来,空中还在落着小雨,范闲下车后与藤子京二人撑着纸伞往里走去,王启年早已消失在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