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六十一章 游园惊梦（上）

“老戴呢？”

三皇子捧着书卷过来，范闲接过来略略一看，抬起头回禀道：“庄大家的经策之学是极好的，太傅以为程度深了也有道理，不过这几篇只是入门的东西，三殿下提前接触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范闲面色未变，却不知道心头是如何想法。他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太监的队伍里出了刺客，在场的人自然逃不了一死，只怕宫里还要清洗一大批。

君臣之间又随意说了几句，范闲小心应着，但知道皇帝肯定有些话要对自己说。果不其然，在喝了碗热汤之后，皇帝看似随意地开了口。

姚太监一凛，微怔了怔之后，举起手掌平摊在自己的咽喉上，划了一道。

“洪竹。”姚太监看着范闲疑惑的脸，小声解释道：“一个年轻崽儿。今年开始跑太极殿和门下这条路，陛下喜欢他办事利落。”

“这怎么使得？”范闲坐在轮椅上，也无法避开。

“老戴……熬几天吧，等陛下的火气消了再说，能保住条老命就不错了。”范闲摇了摇头，又问道：“那如今在太极殿当值的是谁？”

“你如今是太学司业，正是份内的事情。”皇帝平静说道，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宜贵嫔却听出来了，看来陛下有心让范闲做三皇子的老师，一想到范闲的文声武名，以及在朝政中的影响力，宜贵嫔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越看范闲，越觉得顺眼。

“没想到又遇着谋刺之事……老戴的运气也算是倒霉到了家。这不，什么职司都被除了，还挨了十几记板子，被发配到司库去。这么大把年纪的人，在这大冷天里下苦力……”姚太监与戴公公是同年入的宫，虽然平日里互相之间多有倾轧，但此时看着对方倾然倒塌，不免也有些物伤其类，拈袖在眼角擦了擦。

“外面雪停了……初雪应惜，范闲，你陪朕去园子里逛逛。”

“上次悬空庙里……那几个太监怎么处理了？”范闲皱着眉头。

“是，陛下。”

姚太监竖起了耳朵，看了看马车四周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什么事儿？敢说的我都能说。”

这副神色落到皇帝眼中，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瞧把你乐的。”

他看了范闲一眼，范闲没有什么表示。姚太监并不清楚范闲与戴公公之间的银票之缘，究竟深厚到了什么地步。

宜贵嫔之所以受宠，就是因为至少在表面上，她不会隐藏什么心思，高兴的时候就高兴。此时听着陛下揶揄，也不慌张，呵呵笑着说道：“谢谢陛下，给平儿找了位好老师。”

“没。”姚太监叹了口气说道：“他是老人，陛下是信的过的，只不过受了牵连，也不能在太极殿呆了……想着上两个月，因为他那不成才侄儿的事情，被都察院参了一道，他在宫中就过的难堪，后来好不容易，陛下瞧在淑贵妃的面子上，将他重新提了起来用。”

范闲听着二位长辈自顾自说着，心中气苦，暗想这事儿怎么没人来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