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北海雾 第七十五章 上京暗哨
范闲皱皱眉,言冰云这个大头目被擒,本来是两国谍战里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言冰云自身并不需要承载运送情报回国,亲身打探这些危险的事情。但是长公主玩了这一手,却让整个监察院北方的网络都陷入了瘫痪。
“掌柜的,我要买油。”一个人站在了油铺的门口,挡住了铺外黯淡的天光。老掌柜摆摆手,示意他自己进去。
言冰云一直在北齐人手上,朝廷及监察院方面自然不敢冒险与这些下线联系,所以才会造成这一年的空窗。
也许是掌柜真的老了,店里的年轻伙计觉着这一年里掌柜发呆的次数,要比以前要多了许多。
“我希望一年的停顿,大家的身体没有生锈。”
这也是为什么言冰云被生擒之后,一直觉得很屈辱的原因。
“您这儿有壶吗?”
老掌柜看着他,开口说道:“大人在监察院里任什么职司?”
伙计脆生生地应道:“好勒。”他利索无比地灌油上秤,然后发现那人的双手竟是空的,不由摸了摸脑袋:“这位客人,您拿什么装?”
范闲摇摇头说道:“我想眼下的状况不允许我们啰嗦。”
今儿个反反复复下了好几场雨,张家店这里的行人本就不多,今天更显得有些空旷。但油铺的买卖与天时没有什么关系,谁家没油吃了,自然会前来,所以油铺的老掌柜并不怎么着急,反是搬了个长凳子,坐在自家门口看着铺外的雨丝发呆。
“请大人放心。”老掌柜知道面前这人既然能够前来接替言大人的职司,那一定是院中了不起的大人物,而且隐隐能嗅到对方身上的血腥味,老掌柜回答得格外小意,“请大人发令。”
那人说道:“给我来半斤棕油。”
老掌柜苦笑一声:“已经一年了,已经整整一年没有收到上面的消息,头目出事之后,朝廷一直没有派人来接手,我还以为朝廷准备让我们进入沉默期。”
伙计堆着笑说道:“您要点儿什么油?本店除了棕油之外,还新进了一批齐东来的菜籽油。”这位伙计态度恭敬,心里却在嘀咕着,来咱店的人当然是买油,这不说了句废话吗?
所谓沉默期,就是潜伏在敌国的密探系统一旦出现缺口之后,便会马上停止一切运作,以免曝露,这个时期有可能只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是……十年。
那人掀开自己的雨帽,露出一张平实无比的面孔,笑了笑,走进铺子里,对着那个正在打呵欠的伙计说道:“小伙子,我要买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