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九章 独一处

“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你们在我身边，何必还要刻意留在黑暗里。”范闲笑着说道。

“光明正大？”陈萍萍皱眉道：“你有这个心思，也算是好的。”

范闲负着手，在夜色中缓步前行，邓子越抱着个盒子跟在他身后数步，忽然间范闲停下了脚步，对着身前身后那些黑暗处招了招手，隐藏在黑暗中专门负责保护他安全的那些监察院吏员，有些不知所以地现了身。

范闲替他将膝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轻声说道：“慢慢来，不着急。”

京都的夜晚，比北齐上京的夜晚要显得清静少许，庆国人似乎还没有习惯所谓盛世年华，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习惯夜晚在家里呆着，当然，那些流晶河上的花舫，城西的青楼不在此类中。

月光下，一行人正保持着一种很有味道的距离，沉默而同步地将范闲拱卫在正中，向着前方行去，银光如雪，黑衣如墨。

世人皆惧陈萍萍，但范闲在他面前却总是嘻嘻哈哈地扮演一位晚辈的角色，乱叫了一通冤枉之后说道：“院长大人，这和下官可没关系，那位沈大小姐一入使团，便始终呆在大公主的车驾上，我总不好强行拖下来杀了。”

时近中夜，气温渐低，邓子越赶前几步，将一件薄薄的黑色风衣搭在了范闲的身上，然后马上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一行七八人向前走去，众人都穿着监察院特制的那种黑色单衣，下摆在膝盖之上。衣料并不怎么反光，看上去有一种阴沉的观感。

陈萍萍眯着眼睛说道：“回京途中，我一直让黑骑跟着使团，如果不是你示意，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单骑闯入使团？”

众下属面面相觑，却也是依着提司大人的意思，来到了街上。这些人都是当初在监察院里并不怎么得志的官员，王启年受命组建启年小组的时候，也很用了些心思，找的都是些合用之人。如今启年小组里的人跟着范提司，在院中可谓是春风得意，不论是去八大处里哪边交待公务，对方总是恭恭敬敬，而且每月除了俸禄之外，还有很大的一笔津贴，这种转变让他们深觉跟着范提司，实在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情。

范闲一窒，不知从何解释，半晌后叹息道：“总不是一段孽缘。”

范闲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笑着说道：“你们老在人房顶上走，难道不怕影响别人睡觉？”

陈萍萍打心里无比疼爱这个年轻人，也舍不得多加责备，转而呵斥道：“为什么你要让启年小组亮出行迹？”

邓子越苦笑着解释道：“朝官们不喜欢看着监察院的密探在街上，百姓们也多有畏惧之感……只怕对大人影响不好。”

范闲知道这事瞒不过对方，早就想好了应答，微笑说道：“因为我想让院子变得光明正大一些，老缩在黑暗里，惹那么多人害怕咱们，没那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