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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殿前欢 第一百七十七章 青山遮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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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荷大师依旧闭着眼睛,似乎有些疲惫,轻声说道:“道门交由海棠。”

这一哭,跪在苦荷大师面前的枢密院正使也是悲从中来,加之对于北齐将来的惶恐,双眼一湿,跪着向前爬了两步,在苦荷大师面前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咬牙说道:“上杉将军在南,我在上京,除非我们死了,定不让国朝稍有损害……就算我们死了,也一定护住陛下平安!”

众人躬身应命,包括狼桃在内的三位大弟子都没有感到意外,皇帝和太后也清楚,在很多年前,苦荷大师便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所有人早就已经把海棠姑娘当成天一道下一代领袖看待。

木蓬跪在师尊的左侧面,看着师尊衣服后背上的血痕,心头大恸,忍不住哭了起来。

只是海棠今日在哪里?

苦荷大师不是庆国皇帝,他没有织造一个数十年的惊天大局,而只是基于很久很久以前,对于那位小仙女的认识,这数十年生涯中对人性的窥探,以及对于大东山之事中,某些稍许出局的存在,而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光亮。

……

他是用猜的,他猜想着庆国的内部,在眼下一片平静的背后,还隐着一个撕裂人心的旧患。而如果陈萍萍因病而亡,自然老死,那苦荷对人性的猜测,便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他必须保证陈萍萍能好好地活下去,直到将来某一天,某个人不想他再活下去。

他身旁的狼桃拉住他的衣袖,北齐皇帝回头,冷冷地瞪了狼桃一眼,狼桃竟下意识里生出一丝凛意——陛下虽然跟随他修习武艺,但武道上始终没有什么天份,然而帝王之威却是越来越盛。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安排完了,苦荷大师对于这个人世间再也没有更多的期盼,他闭着眼睛,似乎将要睡着。

苦荷平静地摇了摇头,脖颈处的皮肤裂痕与衣衫微微一触,撕裂般的疼痛。这种剧痛无疑是人类根本无法忍受的,然而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所有人心中都有疑问,据说昨夜海棠还在山上,但此时却是不知所踪,苦荷大师临死之时,这位最受疼爱的徒儿,这位天一道的接班人,却没有陪在大师的身边。

整个天下,也只有苦荷才有资格对皇帝太后用唤这个字。

“海棠要去办些事情。”苦荷大师闭着眼睛,轻声说道:“这三年里,她不会回来……天一道的事情,交由狼桃,而这座青山,交由……你们的小师妹。”

天一道二弟子木蓬,凑在师尊的耳边,轻声说道:“陛下和太后都到了,要不要唤他们进来?”

北齐皇帝在屋外已经候了许久,此时看着臣下的微红眼睛,心里咯噔一声,像是沉到了无尽深渊之中,抬步便向屋内闯了过去。

太后强掩心中的悲伤与恐惧,颤着声音说道:“道门日后如何处置?”

枢密院正使又磕了一个响头,咬牙站起离开,出门之时双眼已是微红,不料在门外看到面色铁青的皇帝陛下,不由叹了一口气。

天一道道门深植国朝之中,苦修士更是行于大半个天下,隐隐约约间,与南庆的庆庙系统还有些联系,如此大的力量,在苦荷死后,究竟如何安排,这也是重中之重。只是此时门内有苦荷三大弟子,这三人碍于身份,无法开口询问。

苦荷用温柔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温和说道:“你出山也有十二年了,我大齐的将来,需要你用心用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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