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殿前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行

手指一划，身周风雨顿乱，剑意大作！

庆国皇帝的平静，来自于他对时势的判断，自己若被刺于东山，还有异国的势力加入，不论朝中诸臣忠或不忠，在国君新丧的强大压力下，必然会被迫兴兵。

二人间的空气开始不停地变形，让穿越其间的风雨，却骇的平静起来。

苦荷叹息道：“陛下用兵如神，庆国一日强盛过一日。陛下之所以怜惜万民，未生战衅，不外乎是世上还有我们这几个老头子活着，不然即便一统天下，却是个被我们折腾的随时分崩的天下，陛下自然不想要这个结果。”

依旧没有一丝声音。

皇帝缓缓说道：“这二十年间，天下并未有大的战事，你们最清楚是为什么。”

……

苦荷的心中有悯意，知道这位隐在庆宫数十载的同行人，今日已有去念，不然不会选择如此强硬的方式。这是何等样霸道的真气，如此强悍的真气释出，即便是大宗师的身体，只怕也支撑不了片刻。

苦荷双掌微微合什，说道：“至少在我们三人死前，老去前，要对这个天下负些责任。”

然而他再次飘前，依然如落叶。

那位最后上山的北齐国师温和一笑，对庆国皇帝轻声说道：“千年之后，史书上再如何谈论今日东山之事，那不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控制。每个苍生中一员，都无法对遥远的将来负责……我们所要看的，不过是这个清静世界中的当下。”

握住了洪公公地左手，就像是落叶终于被雨水打湿，死死地贴附在庙宇斑驳的墙壁上，再也无法脱离。

苦荷微微一笑：“如果陛下不死，难道就不会出兵？天下大战便不会发生？”

……

“朕一死，天下会死千万人。”皇帝轻蔑笑着，看着那三位大宗师，“你们三人向来都喜欢自命为百姓守护者，苦荷你护北齐，四顾剑护东夷，然而却因为朕的死亡，导致你们子民的死亡、饥饿、受辱、流离失所、百年不得喘息……这个交易划算吗？”

雨水顺着笠帽流下，形成一道水帘，遮住四顾剑的脸。他低着头，轻轻松开手掌，放开了剑柄，于风雨之中并二指疾出，各指天际，不知方向。

以庆国强大的军力，多年来培养出的民众血性，一旦打起为陛下复仇的大旗，杀气盈沸之下，北齐和东夷如何支撑得住？即便对方有大宗师……可是天下乱局必起！

庆帝的两道剑眉渐蹙，眉心那道小小的皱纹夹着一丝冷漠与强横：“太平？这个天下的太平，只有朕能给予！就凭你们三个不识时务，只知打打杀杀的莽夫，难道能给这天下万民个太平盛世？”

洪公公的眉毛飘了起来。

“我们不能等了。”苦荷再次叹息道：“不然我们死后，谁来维系这天下的太平？”

苦荷的衣裳开始鼓动了起来。

“不错，朕便是在等你们老，等你们死。”皇帝眼帘微垂，淡淡说道：“朕比你们年轻，朕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