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一百零六章 明家母子

“一个活着的范闲，比十个明家都有价值，但十个死了的范闲，都比不上一个残破的明家。陛下不喜欢我们明家，但却不能毁了我们明家，所以陛下只是希望这次范闲能够将我们明家完好地夺到朝廷的手中……你如果看明白了这点，这个家，我也就能放心地交给你了。”

老妇人想了想后，摇头说道：“让兰石少和袁大家来往，前些日子听说钦差大人那位门生正在城里开青楼，兰石卖了竹馆出去，心里有些不舒服，正和袁大家筹划着怎么破一破钦差大人的生意，如今既然咱们拟好了章程，当然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明老太君面上浮现一丝恨色：“到时候我再把我这条命填进去。”

“男人啊。”明家老太君讥讽嘲笑道：“终究都是这种样子。”

明青达百感交集，哭泣说道：“母亲这是说的什么晦气话。”

明老太君怜悯看着自己的儿子：“杀人就是拼命，不是一个讲究成功率的游戏，如果别人都要杀我们全家了，你还在考虑能不能杀死对方，那你永远都没有杀死对方的机会。”

确实如此，四十万两白银，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措出来，并且送到范闲的手上，这种能力已经足以震惊世人，虽然范闲极为不可思议地没有接受，但这笔堪称世上最大的贿银，已经可以载入史册。范闲连四十万两白银都不要，所谋所求，自然更大。

明青达苦笑应道：“就算能杀死范闲又如何？陛下震怒，天下震惊，难道我明家还能活下来？”

明老太君须眉皆白，满脸皱纹里都夹着世故与冷漠，寒声哼道：“不敢？连四十万两白花花的雪银都不要，他要的定然更多，这天下除了我明家，还有谁能给他这么多银子？”

“自然要做的滴水不漏，要给天下人一个信服的答案。”明老太君冷漠说道：“如果能将范闲杀死，那自然是东夷城四顾剑做的，与我们明家有什么关系？反正四顾剑这些年也背了不少黑锅，再多一顶也无所谓。”

明青达眯眼说道：“那孩子知道孰轻孰重，再说，这几年他对她也不错。”

他在心里暗自冷笑着，老妇人果然是老了，看事情居然糊涂成这副模样，如果真依你将范闲杀了，陛下怎还会给明家生路？填进你的命？你以为你的老命还真的这么值钱？

“兰石今天怎么样？”明家老太君冷漠看着自己的儿子，关心着自己的孙子。

明青达想了想后沉着应道：“母亲放心，毕竟咱们家在天下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族，没有拿着实据，就算是钦差，也不敢胡乱出手的。”

明青达嘲讽说道：“这个借口或许只能骗我们自己，却骗不了天底下的百姓，更骗不了监察院与陛下。”

明青达点头应下，正准备退出房去，不料老母亲却仍然将他留了下来，沉默半晌之后，忧虑问道：“我们的安排，终究是我们的安排，我总觉得那位小范大人在铁手整治了内库之后，不应该如此安静才是。”

“如果能将范闲杀死。”明老太君面无表情说道：“当然，如果能维持和平是最好的。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相信我们大庆朝英明的陛下，一定不会因为一个死去的私生子，而动摇整个江南，动摇他统治的根基，事情能压到最小，陛下就一定会压下去。”

她继续冷冷说道：“袁大家是世子的女人，你让兰石少流些口水，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范家对袁梦是恨到了骨头里，如果让范闲察觉到了袁梦在苏州城内，只怕会在第一时间内杀了她，明石与她来往，会多几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