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五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可这对于方景隆而言，都不算什么，他并没有来得及去欣赏新城的华美，以及新宫的巍峨，仿佛有心事，到了殿中，拜下：“臣方景隆，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可自己的父亲，明明是有选择的啊，他可以选择依旧在贵阳，镇守一方，也可以选择称疾回京，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弘治皇帝抚案，很有感触，长叹了口气：“卿家，不必多礼，来人，给方卿家赐坐。”

哪怕是平安到了那里，此去经年，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还乡，古人对于家乡的眷恋，绝非寻常人可比，因而，那些出海的水手和水兵，但凡有一点出路，都不肯出海，若不是实在没了活路，想要拼一拼，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

“陛下。”方景隆郑重其事：“臣此次带来了贵州和交趾二布政使司的军民章程，还请陛下，过目。”

咔……咔……咔……咔……

外头，传来了靴子一步步踩在瓷砖上所发出的叩击声。

脚步声有些急促，也很有力。

弘治皇帝高坐在御座之后，他眼里明亮，目不转睛的看着奉天殿的大门。

等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殿门时，弘治皇帝眼前一亮。

前去黄金洲，有万里之遥，一旦出海，生死便系于一线，疾病、长途的跋涉、海难、暴风，对于一个年过中旬，精力大不如前的人而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梦魇。

从袖中取出了一份厚实的章程，这算是他这几年在贵州和交趾两地推行的改土归流，以及推行的军政、民政的成果，还有各卫的一些文牍。这算是彻底的给朝廷一个交代，算是交接了自己的使命。

可他的回答却很干脆，自贵阳来的奏报里，只是简明扼要的一句遵旨而已。

弘治皇帝颔首。

他是老臣，又是忠良之后，镇守大明藩屏，劳苦功高，只要他不想去，随便说自己旧疾复发，陛下绝不会为难他。

……………………

方景隆来了。

方继藩顾不得整自己的衣冠，已是一溜烟的上了马车，他深呼吸，念及种种，便不争气的，想要立即见到自己的父亲，看看这个从无私心，给予自己养育之恩的人。

他疾步上前，到了殿中，紫禁城变成了大明宫，京师早已是另一番的模样。

可他偏偏，选择了这么一条路，这是通往地狱的幽径，一去，就回不得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