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五斗米
象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是一瞬间,那只猪蹄已然不复旧观。我暗暗停止“神功”运行,身体依依不舍地暂时告别了美味的能量,轻轻摊开了我原本紧握住肥蹄的手。
肥婆显然吓傻了,她的小手仍然一动不动。她的骨架本来就小,皮肤又白嫩,此刻这五根手指去掉了多余的肥油,纤盈盈,嫩生生地,皮肤因为一时的急速收缩有些皱纹,很快就慢慢舒展平滑了。
细细的五根手指,莹然可爱,依稀看得到皮下淡淡的青色血脉,手指根处五个浅浅的梨窝,那么静静地摆放在我粗糙的手掌中,让人怦然心动。什么是十指春笋,这就是了!这一刻我几乎被感动得落泪,艺术品!绝对是我精心制作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的艺术品啊!
“红酥手……”阿伟喃喃地说着,竟不自禁地伸出他的爪子向上摸去。
“啪!”一声脆响,我干脆地拍掉了他的色爪,提醒他:“擦擦口水!”
“啊!”一声足以震碎车窗玻璃的刺耳尖叫在我的手指触到肥婆肌肤的0.01秒内惨烈地响起,肥婆放开车子方向盘,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她双目尽赤,满是油汗的面孔涨得通红,每根毛细管都象立时就要喷出血来,她双蹄狂舞,没头没脑地向我砸来。车子方向猛然一偏,向街边人行道冲去,阿伟吓得大叫:“哇!要撞了,要撞了!”
这时候谁不知道要撞了,要你鸡猫子鬼叫管个屁用!实在没功夫理他的废话,电光火石之间,我悲惨地以黄继光同志大无畏的革命精神,硬顶着粉拳肉掌,奋力扑向肥婆怀中,在耳朵被女人的尖叫声震聋之前夺过了方向盘,一把猛打,车子轮胎与地面作着极度亲密接触,呻吟尖叫着终于扭转车身回到了正路上。我没空擦一下冷汗,一手把手刹给拎起,宝马在她女主人的高音咏叹和尖锐的刹车声中惊险万分地斜停在了街中间,险险没撞上人行道边的消防栓。
肥婆杀人于无形的音波功总算停了下来,经过这一番惊吓,她的肥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粉白中透着灰色,“花容”惨淡。在同一时间,两个同样受惊不小的男人同仇敌忾地发出了怒吼:“你疯了!”我抬手止住阿伟的怒火,没好气地对着肥婆开骂:“你不想活了!你不想活也不要带上我们这俩大有作为的青年才俊好不好!?”
肥婆在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后,本来心情就紧张压抑,我又这么毛手毛脚地就摸上她,积累多时的负面情绪被突然激发,发发狂,叫几声也是可以理解地。我的确也是没考虑到女人的心理,有些冒昧,但你也不能拿俺俩和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啊!
肥婆瞪着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小子,我连可容虽说样貌摆不上台面,可也不是随便让人碰的下贱婊子!要钱,我给。你要是不上道,想要人,就死了这条心!要是再敢用你的狗爪子碰我,老娘让人剁了你!”
这声响终于让服婆清醒过来,她的小细缝眼努力撑开到极点,牢牢地盯住那只连她自己都不认识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诚惶诚恐地抬起头,满是不自信地低声问:“我,你,你,这是,这是我的,我的手?”
我立即在脸上堆满了鼓励的笑容,轻轻地,肯定地对肥婆说:“这就是你的,手!”
她犹豫着转头求助地望向阿伟,那种神情,那一份不置信的喜悦和淡淡的伤感,就算是在一张葱油饼上出现,也让人动容,阿伟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药。
肥婆举起手正面看,反面看,又将小手举在车窗前迎着阳光,看着指间流泄的金色阳光,一时之间竟然痴了。
照例又是我一声清咳,提醒大家我伟大的存在:“咳,咳。我家世代相传的这绝世神功,本来是绝不应当在世俗中现世的。只是人生在世,难免有坎坷,现在我哥俩有了过不去的坎,这才没法子,坏了祖宗的规矩,以功法换些小钱。”我说得声情并茂,连自己都差点以为自个儿真是什么武林宗派神功密传弟子了,阿伟一脸严肃,连连点头帮腔。
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掷地有声,把我俩听得呆若木鸡。想不到这母大虫还是个贞洁烈女,现如今你到了我手上,嘿嘿,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不知从脑袋里哪个角落里冒出这么句台词,我怎么就成了见色起意的无胆匪类了?再说了,这肥婆还有色可让我见吗?
我深吸一口气,忍下这被误认为对肥婆有染指之意的天大委曲,对她耐心解释:“大姐,我们也就是求财而已。我就是再没人性,再饥渴也不至于对您出手哇!你瞧!”我右手一指,吃惊地望着车前突然大叫一声,趁肥婆略一分神之际,一把拖过她的肥手。
肥婆大吃一惊,惊声尖叫:“你干什……”尖叫声无疾而终,消失在她因为极度惊讶甚而有些恐惧而张大的嘴中,她死死地瞪着自己曾经的肥手,这只原本就象是只吹过头的气球一般的肥手。
此刻这只幸运的小手正紧握在我的手中,我的手掌仿佛有无尽的魔力,飞快地吸收着这只肥手的多余脂肪,让它如同气球放了气一样,渐渐消瘦。更为奇妙的是,这种变化竟然是肉眼可见的,它就这样发生了,在我们六只大小眼睛的瞪视之下,慢慢地但是坚决地改变着。
熟悉的能量飞快地由我的掌心传入,和当时给阿伟吸油时的感觉有些微不同,就象,嗯,很难形容。如果说阿伟的肥油转变而成的能量给我的感觉是一锅霉干菜扣肉,酥而不烂,香浓可口,那么这肥婆的肥油就可以说是一碗正到火候红嘟嘟油滋滋的东坡肉,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回味悠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