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许狂人
宋大夫没力气跟我争辩,勉强一笑,坐到一边的待客长沙发上。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端了一杯给他,也在沙发上坐下。宋大夫顺手接过,举着杯子在唇边,却楞楞地并不喝。“许立,他过得怎么样?”宋大夫突然抬头,开口问我。
“嘘……”陈护士紧张地在唇前作了个禁声的手势,指指门外,轻手轻脚放下手边的东西,当先走了出去。至于嘛?大失血又麻醉,就算打个雷在他耳边都醒不了!我撇撇嘴,还是乖乖跟了出去。
“请坐,林先生。”陈护士走到一边的护士台,坐下来说道,“这次许先生手术很危险啊!”
“呃,宋大夫不是说他没事了吗?”我疑惑不解地问。
陈护士点点头,“是多亏了宋主任,你的朋友是非常罕见的RH阴性O型血,又是大出血,不要说我们院血库根本没这么多备血,连市血库的调来都不够。本市血库稀有血型联系单上的人,我们也只联系到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个孕妇,根本无法采血。”
“噢!?那后来……”
“呃,邢队人其实挺好,就是,就是有些看不起我们女同事……”任姐姐瞧着我比她还义愤填膺,一时搞不清状况,细声细气地替他们邢队辩护了几句。
就在我口沫四溅,努力唾弃某人的时候,房间门“哐!”地被重重推开,大个子邢队站在门口,他一眼就瞧见我跟任姐姐正谈得热乎,一声怒吼:“小任!你跟他费什么话?!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吗?!”任姐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大半,没搭腔,默默地退到一边站定。
大个子转过头来瞄准我开火:“你!小子,”他眯着眼点点头,咯吱着牙齿说,“有本事啊?!到处都有熟人。这次算你运气!下回再让我逮到你,哼,胡锦涛书记来了,你也别想跑!”
“那,我可以走了?”火气这么大干什么?我又怎么惹你了?大概是宋主任挺有能量,托了什么人,让这老小子吃了个闷鳖,可怜任姐姐也被他当了出气筒。
“滚!”虎啸声中,我迈步出了局子,回头望望,嗯,平生第一次进,值得纪念。
“供血不够,实在没有办法了,手术动到一半,宋大夫请了黄医生接手,他自己撩起袖子给你朋友献了的血呢!这才转危为安,平安做完了手术。而且做缝合时,宋主任坚持亲自给你朋友缝,刚做完,他就累晕了。”
咦?不正常噢,这老宋铁定是和许立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拼命?又说什么稀有血型,两个人还赶巧了一样?“呃,陈护士,宋大夫现在在哪里?他约了我过来谈些事情。”
“你笔直往里走,右手第一间,主任办公室,宋主任到现在还在休息呢!”
笃笃!没人应门,我轻轻推开了主任室半掩的房门。半趴在办公桌前休息的宋主任,立刻警醒地抬起头来,看到是我,他神色松驰下来,扯起嘴角露出个疲倦的笑容:“林先生,你来了。坐!”
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想给我倒水,我赶紧扶住他,“别客气了您,宋大夫,我都听护士说了,您今天可是救了许立一条小命,又是捐血又是手术的。来,来,您坐下,我自个儿来,不会跟你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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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院的B病区可能是什么贵宾区,住的病患不多,幽静清洁。不象楼下那几层,我走上来时看到连走廊上都密密麻麻地排满了病床,医生、病人、家属、探病的,熙熙攘攘,哭的喊的闹的,医院不象医院,倒象是农贸市场。
许立的病房在电梯口左拐第一间,里边有两张病床,靠门边的一张空着,他则脸色苍白地躺在靠窗的病床上。整个腹部被纱布裹着,绕到背后缠了好几圈。没了清醒时拿飞刀的狠劲和骨子里透出的那种颓废的气质,此刻,他清冷的面容带着某种孩子般的天真,眉头微蹙,似乎在睡梦中也感到了疼痛。
那位陈护士坐在他床头,怜惜地拿了根小棉签,浸着水仔仔细细地为他润泽干涸的嘴唇。切,女人!就是会被这种病秧秧的小白脸激起母性。
“咳!”我清咳一声以示本人的到来,“陈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