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俄罗斯专员找出一段绳子递了过去,“请你扎一个单结套。”
万胜暗暗一笑。当年自己在英国船上当水手,打这种水手结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他接过绳子,熟练地将绳绕一小圈,然后将绳端在下方绕出一大圆圈,返回上方从小圈中来回穿入两次,最后收紧小圈。他将扎好的单结套套入凳角,用力一拉,绳结一滑不滑。
安德列维奇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此人的确是个水手,但这还不足以证明他是冰海落难的荷兰水手。俄罗斯专员注视着对方的表情,慢慢说出了下一个问题:“你们在萨哈林岛上做买卖时,当地土著是怎么与你们打招呼的?”
万胜一怔。他万万没有料到对方会提这种细节问题,看来这位安德列维奇熟知冰海一带的情况,想胡说可不行。他几乎要说:我们还未遇上土著就沉了船,但马上改了主意,这样说只会增加对方的猜疑!他隐约地记得,当年有一名荷兰水手的确提起过上萨哈林岛做买卖一事,这次不如碰碰运气。
“你听清楚我的问题了吗?”俄罗斯专员久久不闻答复,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狐疑。
“专员先生,这人形迹可疑,他自称是荷兰水手,我们不知真假,正在审讯呢!”
“象你们这样打人能审出什么真假?这人从现在起由我来审讯!”
沙头洛夫如释重负般地挺直了身子,“遵命!”他即刻将马鞭交给了专员。有别人为自己承担风险真是求之不得的美事!
安德列维奇领着万胜来到一间空无一人的小屋。他厌恶地扔掉了马鞭,出乎意料地问:“你会说英语吗?”
那是一口带着浓重俄罗斯口音的英语,尽管如此,他的句法正确,意思清楚。万胜连忙点头称是,“鸭,鸭!”
“先生,这些土语发音古怪,你让我再好好想想。”他确实需要时间来回忆。记得那荷兰水手说过,那些土著打招呼时总喜欢反复说一个词,说得他都心烦。见鬼,那个词到底是什么?万胜的脑子在飞转。
想起来了!“那些土著说:‘塔科伊!’”
安德列维奇激动地一拍桌子,几乎站起身来。当年迭日涅夫的船靠岸在萨哈林岛时,岛民们晃悠着毛皮和鱼干大喊“塔科伊!”,意为“朋友”。毫无疑问,眼前这人的确是冰海落难的水手。
安德列维奇笑了,荷兰人老忘不了说这个“鸭”字。他拿出一块黑面包和一小段腊肠交给对方。万胜几天没进食,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俄罗斯专员同情地等着他吃完。“我叫安德列维奇,你尊称啊?”
万胜迅速用英语说出自己的名字,后面还特意加上了一个长长的母亲家姓氏。专员窘笑了一下,他只听清“万胜”这个名字开头。“万胜,请告诉我,你的船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这个故事万胜已默默念叨了十几遍了。“我是荷兰东印度公司水手,我们的船叫阿基力斯号,驻日本长崎。这次,我们前往冰海探险,顺道来萨哈林岛做毛皮交易。几天前,我们的船不幸触礁沉没,只有我一人挣扎地上了岸,其他船员下落不明。”
十几年前,安德列维奇曾跟随俄国探险家迭日涅夫航海行至“亚洲极点”(即今天的白令海峡),他对北太平洋一带的情况自然略知一二。他细细想着对方的话,阿基力斯为传说中的希腊英雄,以此为船名完全可能;荷兰东印度公司在日本长崎的确有个基地,尽管他们不常来冰海做毛皮交易,但偶尔来一次也不是不可能。既然这人自称是水手,有个十分简便的方法可识别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