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陂春水 第33节
朱晏亭手中一空,怔了片刻。
她眉也没皱一下,只侧目扫过殿中宫人,立刻有人上来收拾清理。
“传少府太医丞,再熬一碗药送来。”
起身去侧殿更衣。
郑太后怒道:“你去罢,哀家以后不会再用经你手的膳食汤药。”
……
第二日,皇帝如常前往长乐宫晨参暮省,过问太后病情,母子二人和谐如前。
皇后也表现得非常尊敬太后,每日到的比皇帝早,走得比皇帝晚。
天气渐热,老人身体小恙不断,朱晏亭亲奉餐食,侍羹汤,捧药盅,色色亲为,无丝毫贵女娇滴滴的做派。
这日午后,在朱晏亭例常侍药时,郑太后不耐的歪过头,避开了她奉来的一勺药汤,转过身朝里躺着。
宫人皆诧,天子奉孝道治天下,太后不再食用儿媳的供奉是很严重的事,等于在向天下宣告这个儿媳不孝顺。
虽不如那早就散步在长安的童谣来得致命,也足够引起御史台的重视,参一本下来,对皇后名声也是大大不利。
这也是太后表面上能拿出来的最大的威胁了。
朱晏亭心内生疑,背影凝滞片刻,却并未停留,直转入复壁去了,低声向身畔内监吩咐了一句话。
皇后换好衣裳再出来时,新的药也熬上来,上头还冒着热丝丝的气。
她病中声嗓沙哑:“我不信你不恨我,不必假惺惺的,拿乔做派。”
朱晏亭垂首搅和着碗里棕褐色汤汁,声音微低:“阿母,高堂是天,妾譬如仰承天光之野葛丝蔓,唯盼雷霆雨露,岂敢怀怨呢?”
一听见她操着慢吞吞的语速,说着冠冕堂皇的话,郑太后更想起当日被她设计之耻,翻身坐起,一扬手,狠狠打落了她手中的药碗。
那是个漆碗,撞在砖石地上闷闷一声,骨碌打转儿,药汁溅了朱晏亭一角裙裾。
“休要再说这些矫饰之语,你越是这样,哀家越是觉得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