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陂春水 第64节
朱晏亭看着他背影,直至帘帷起落,玄衣倏而不见。
门下郎也将密旨仔细卷好,禀:“送宣室殿加玉玺后,再奉至殿下处。”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朱晏亭仍旧立在原地,面上还被帘幕起落的一点凉风刮着,面色疑惑。
“他来做甚的?”
……
皇帝也不看她,指点门下郎,兀自便拟了一道封赏的密旨。
说是待战乱平定,便即加封。
朱晏亭在旁冷眼旁观,见那门下郎一笔一笔依他所言,录下字迹,被墨味引喉间翻滚,举手将袖中细绢遮掩。
齐凌说话之间,余光觑见她面色苍白,脸瘦了圈,未施脂粉,明艳之颜平添一段脆弱之感,想起太医令说这两日她害喜严重,未进多少粥食,心下微动。
想要说两句关切之言,又咽了回去。
鸾刀对其中内情全不知情,只知道情势这般复杂,朝中议论如沸,皇太后又借机煽风点火,恨不能趁此机会把皇后废下凤座。
这些时日鸾刀忧心坠坠,日夜期盼,好容易等到皇帝来,本以为是破冰之日,未料到二人却猜谜一样的,皇帝蜻蜓点水样说两句话,传了笔墨,很快又走了。
鸾刀不由得深感焦心:“殿下……这怎么是好?”
朱晏亭道:“皇上和先帝不愧是两父子,都喜欢赠人密旨。”
鸾刀只道她还在负气,不由得劝道:“殿下和皇上是夫妇,有甚么,让一让,就过去了。何必意气用事,使亲者痛、仇者快呢?”
皇帝下过了旨,转头看着她,追加一句:“朝中风言自有朕来应对,阿姊已做的够好了,安心养胎就是……待你腹中孩儿落地,男立皇太子,女封长公主,食邑万户。”
朱晏亭当即俯首欲下拜:“叩谢陛下隆恩。”
齐凌伸手挡扶,他由寒风中乘辇来,手尚冰凉,一握来,朱晏亭便缩了缩手。
他即刻放手:“……加餐饭、饮汤药,养好身体为要,余事勿忧。”
说完,便一时半刻也不想多留似的,袍袖带风,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