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律令：溶解（二合一）

属于“灰教授”的人格正在逐渐被他自己擦除。

在他的复仇之欲瓦解、被自我完全否定的瞬间。

灰教授呻吟着。

他至今为止的三观不断破碎着。

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他脑海中浮现了出来、然后打上一个大大的叉；而被他抛弃的一切，却又获得了价值。

他的个人意志清晰无比，因此他非常清楚、自己会出现这种错觉必然是来自于安南的法术；可从另外一方面，他同样继承了安南客观理性、实事求是的思维……这让他能够通用顺承着安南的三观，自行推理得出“安南的确是正确的、他才是错误的”这种让灰教授更加恐惧的答案。

——自己应该变得更好。

来自另一重思维、另一种视角的世界观，如雪崩般轰入自己的心灵、自己只能被迫接受并承认它的存在。

那寒意能从牙齿、指缝、眼底、颈后以及每一处关节渗出。让人的手指与牙齿情不自禁的颤抖，全身关节发出受寒般的嘎吱酸响，眼前的景象仿佛都变得清晰——世界就如同醉酒后所映出的一般。

而灰教授所感受到的恐惧，更甚于其十倍、百倍。

那是将他至今为止的百余年人生、将他所追奉的一切贬低到一文不值……却偏偏只能承认“它是对的”时的绝望。

为什么——

灰教授同样继承了安南向上的欲望。

——自己应该为他人而战。

灰教授感受到了来自心底的热血——并非是久违的澎湃、而是第一次察觉到了什么叫做“热血”。

——以及，“灰教授”的存在毫无意义。

他的理性、他的灵魂、他的欲望——全部都背叛了自己。

这个世界还能有这种解读？

为什么认知与认知之间的差距，能够如此之大？

自己之前所不在乎的那些东西，居然有这种意义？他所舍弃的、所忽视的、所践踏的东西……居然如此宝贵？

世界的颜色仿佛都被改变了。

“……我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