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为什么？”

“哦，亭亭。”方丝萦咽了口口水，闭了一下眼睛，她必须先平定一下自己。用手托起柏亭亭的下巴，她审视着那张满是泪痕的、瘦弱的、憔悴的脸孔。谁知道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她身心上到底有多大的重负！“你对我说实话，我答应你，不告诉你爸爸。”她说，“是谁打你？你母亲吗？”

柏亭亭的头垂得更低了。

“噢，老师，你一定不告诉爸爸吧！你一定不告诉他！好吗？老师！”那孩子继续哭泣着，哀求着。

“我不要你认为妈妈不爱我。”她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我怕你会告诉爸爸。”

柏亭亭再点了点头。

“都是你编造出来的，是吗？”

“生日呢？”方丝萦追问，“也都是你编造出来的，是吗？昨天根本不是你的生日，是吗？”

“老师！”那孩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方丝萦，带着浓重的、乞谅的意味。

那孩子惭愧地低垂了头。

“你是说……你是说……”她的呼吸急促，“这是你母亲弄的？她打你？”她困难地、不信任地问。

“你母亲常打你吗？为什么？”

方丝萦的心脏痉挛了起来。

那孩子扬起睫毛来，一对泪汪汪的眸子里带着成人的忧郁，一刹那间，这张小脸就不再是天真和稚气的了。这是张懂事的、颖慧的、成熟的脸孔。

“可是，你刚刚还说你母亲很爱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为什么编造出这些事来？”

方丝萦的心脏一阵绞痛，她紧闭了一下眼睛，把头转开去，半晌，她才回过头来，眼里已漾满了泪。

那孩子默然不语。

那孩子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