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阴霾暗伏

渭无病和二哥渭无量从帘外一左一右挟拖着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过来，将他放入水桶里，男子嘴唇灰白，面色却红得发紧，只有头部露在水桶外，紧闭着眼睛，艰难微弱地张嘴呼吸。

城外人流稀少，萧元启不敢跟得太近，远远缀着背影而行。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前方已至孤山脚下，这一带峰峦连绵成片，到处都是无路的野坡。韩彦显然经常来此，对周边地势十分熟悉，于山脚弃马后，快速找到了一条隐于草木间的羊肠小道，朝向某一处山头攀爬，到了山腰处，渭无病正在那里等着他。

渭无忌静静观察了他片刻，道：“他的病跟预料的不一样，发作得太快，毒性不够，得拿这白茵草收敛一晚，方有大用。”

这时濮阳缨刚好出来，面上微微带着得色，俯身吩咐了徒弟几句，自行上车离去。韩彦独自一人骑了马，取道向东，一路没有停歇，径直便出了东城门。

韩彦顿时有些担忧，“这个偏差不会误了师父的计划吧？”

渭无病在中庭稍稍停了步，口中一声呼哨，其中一个石洞的垂帘被掀开，两名汉子走了出来，身材样貌，都与渭无病极是相似。

“这就是玄灵洞了？我还是第一次进去呢。”韩彦笑着说了一句，紧跟在渭无病的后头进入洞中。刚刚开始的一段路黑窄低矮，韩彦专心脚下，不知不觉走了百丈来远，地面突然平阔起来，洞顶竟有两层楼高，宽敞如庭，几条人力挖掘出的通道分别通向不同的独立石洞，每一个石洞都如一间房舍般，配有家具陈设，加之墙上火把，桌面油灯，光线十分充足。

韩彦显然与几人已是惯熟，笑着上前行礼道：“见过渭大哥、渭二哥。”

渭无病两人绕过后岭，沿山脊转向另一个山头。此处更加野僻无人，草高林密，在即将到达峰顶之前，山坡突然内凹，看起来已是无路，但拨开崖壁上垂落的藤萝绿蔓后，竟现出一个两丈见方的洞口来。

大哥渭无忌唇角挑了一下，抬手招了招，“彦哥儿来了，进来吧。”

琅琊所学，果然不容小觑。萧元启小小地沮丧了一下，倒是没有因此灰心，在小巷中平复了思绪，重新返回到宫门外。

渭无忌瞟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误过事？”

自从受了墨淄侯的调教和指点，萧元启毫不松懈日夜苦修，进步极是迅猛。他暗中尾随韩彦出入数次都无人察觉，还曾有一次成功潜入了乾天院后殿，尽管没听到什么要紧的机密，可对自己的信心已是越来越足，实在没想到今日萧平旌从旁边路过，一瞬间便能发现他的存在。

韩彦急忙赔笑，不再多说，靠前两步想要仔细看看水面上漂浮的药草。

这两个眼线一放，萧元启便无法再跟，只能先牢牢记住渭无病的模样，伏身于山林树丛间等候。

垂帘内的房间呈扇形，最宽处足有十来丈，正中间摆了一个半人高的大圆桶，几个汉子正朝桶内添加热水。

渭无病什么话也不说，淡淡地一偏头，引领韩彦绕向山后，同时留了两名猎户打扮的手下在原地，盯住来路。

渭无忌将几大把浅绿泛白的药草松松散散地撒入水中，伸手搅了搅，道：“可以了。”

“见过渭三哥。”韩彦笑嘻嘻地拱了拱手，“师父的计划很是顺利，叫我过来看看你这边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