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儒法之争

“这真是欲擒故纵啊。”

“学室出身的秦吏，基本围绕在李斯周边，而从东方六国故地来的贤良文学之士，则以王绾为首。”

黑夫也笑了：“李丞相毕竟是在稷下、兰陵呆过一段时间的，对群儒之间的分歧，恐怕再清楚不过了，知道这群人凑到一起，人数越多，非但不能成事，反而会败事。”

虽然李斯越级成为右丞相，压了王绾一头，但王绾也没有倒台。

当然，后来的事都知道了，连王绾、周青臣都无法控制的情况出现。

这与方术士的目标一致，所以卢敖、侯生等也积极配合。

“他从老鼠身上悟出了出人头地的道理，果断舍弃小吏身份，去兰陵拜荀子为师。”

只要皇帝应允，并在儒生的设计、陪同下完成封禅，就相当于承认了诸儒在朝野的主祭者身份。

叶腾示意黑夫再为他添点酒：“李斯此人，最擅长的事，便是舍弃。”

先守住国家祀典的阵地，再慢慢向世俗伸手，由此扭转他们在儒法之争中的弱势……

叶腾微微放低声音：“虽然陛下不喜党争，可你在北地、胶东这几年，朝堂中的李党和王党，已变得泾渭分明。”

毕竟是第一次封禅，没有记载可考，儒生们便根据自己的理解，献上了千奇百怪的仪式，自家先乱成了一锅粥，惹怒了缺乏耐心的皇帝……

至于“右左之争”，这就涉及到右丞相李斯和左丞相王绾的恩怨了……

王绾和众博士苦心谋划了几年的封禅，就这么被李斯略施小计，轻易化解了，儒生在自己擅长的阵地上吃了一场大败，但这又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猪队友太多。

这场学术斗争虽是几十年前的，但李斯如今掌控大权，给这些师门昔日的敌人下点眼药，也实属正常。

“此一时彼一时。”

黑夫不断颔首，感觉自己真是长了见识，原来这封禅，涉及到了如此多的交锋。

黑夫笑道：“妇翁，我没记得，李丞相当年也是从东方来的士人，因为写得一手好字、好文章才入了吕不韦府中做食客。后来陛下大逐客，他差点被牵连驱逐，靠着一篇《谏逐客书》名噪一时，当是时，关东之人都知是李斯让陛下改变了主意，都很乐意拜见他……”

说到这，叶腾忍俊不禁：“但王绾和周青臣的万万没料到，李斯和诸法吏虽不擅长祭祀礼仪，却很了解人心。李斯知道陛下也欲封禅，便没有劝阻，而是反其道而行之，说封禅关系重大，光靠七十多个博士，恐怕会有遗漏，不如广招齐鲁儒生到泰山，一同商议礼仪……”

“说来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