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前歌后舞

那些武士们手持木盾，另一只手持柳叶矛或者柳叶剑，在各部君长的大声疾呼下，于壕沟前停下了脚步，却不是像秦军攻城前那样寂寥无声，而是尽每个人最大的声音，一边大喊着巴人语言，一边手舞足蹈……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细数那些火把的大概数量，有近千支，按照秦军一伍一根火把的规矩算，怕是有四五千人吧？整个夷道巴人诸部的青壮男丁，也就这个数字吧？当然，也可能是刻意拉长行军的队伍，让数量看上去更多，好吓唬城内守军。

楚国使者看准了这个时机，进入各部进行游说，巴人的君长们听说秦国去年大败，死了七个校尉，摆指一算，南郡顶多也就三四个都尉啊！于是便心一横，竟叛秦附楚。

有备无患，黑夫又对一旁的诸吏道：“让城垣下的老人、妇女抓紧时间准备守城之物！”

在秦国南郡、夷道官员看来，他们只是按照律令处死了一群该死之人，不过在巴人看来，这简直是不可理喻，他们只觉得自己被秦国欺骗了，说好的免役、减罪的好处，全是假的。

他们把全城丁壮都喊上也才有千余人，要抵御这么多敌人进攻，还是有些吃力的。

让巴忠下去歇息后，黑夫对城头的百将、县吏们道：“巴人刚刚伏击胜了一场，杀县长、县尉，必因胜而骄，此刻派人去劝降，效果不大，反而让吾等显得怯懦，非得等巴人来攻城时，予以当头痛击！让巴人诸部知道想破城是痴心妄想，等到援军抵达，巴人也心生悔意时，再派人去招降，如此方能让诸部土崩瓦解……”

黑夫摇头：“若是今日以前，或许还有余地，可如今夷道县长、县尉皆亡，这结是彻底结死了，你奔波了一天，先下去歇息罢，劝降之事，稍后再言。”

众吏以为然，恰在此时，有人高呼了起来：“远处有火光！”

“来不及了。”

黑夫等人抬头看去，却见夷水上游的位置，有一大堆亮光朝这边移动，期间每路过一处里闾，都放火焚之，一座座村落燃烧了起来，仿佛是点燃的烽火……

这桩案子，就像在一个本来就随时可能溢出来的池塘里扔下了一块大石头，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说话间，随着巴人越来越近，在熊熊燎炬映照下，仿佛整条夷水都在燃烧。恍惚里，小小的夷道城仿佛就是无边无垠的流火河流里，试图抵挡其浪潮，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弥漫众人心头。

就在今年的一月三日，南郡郡丞做出了判决，裁定樊犹腰斩，那跟着樊犹逃走的五十人，也尽数被当做逃兵捉拿斩首……

前锋的巴人也抵达城下的壕沟外，他们的模样也终于露了出来，和黑夫在巴忠那条船上看到的巴人相差不大，都是或赤足，腰上缠着简陋的布裳或者兽皮，椎髻或是断发。

被告请来帮忙辩护的人，则援引《蛮夷律》《属邦律》的法条进行辩解。最后，在夷道官员在无法确定被告罪刑的情况下，将其作为疑案按奏谳程序上报。

作为一个巴人，巴忠是力主双方最好不要打起来的，所以还在劝黑夫：”左兵曹史，据我粗略观察，主要是那樊犹之兄樊禽在极力鼓动，并非所有君长都欲反秦，若是再让我去游说一番，或能让不少人回心转意……“

“好在左兵曹史已派人去将那些秦人带到了城中。”县丞和狱掾等人心有余悸。

巴忠无奈地说道：“所以樊禽鼓动巴人叛秦时，借口便是背信弃义，为血亲复仇。”

黑夫道：”巴人士气正旺，又有楚人相助，肯定不会等到明早再攻城。“

这么说来，就是一场大官司引发的血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