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而立

但落满白雪的道旁，却始终不见那个修长的身影……

掀开车帘，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都邑，秦始皇只感觉，一个相处多年的熟人，在向自己挥手道别，即将冻结的渭水，像是他流出的浊泪。

……

而再无归来的机会……

季冬下旬，整个北方，迎来了一场全国性的降雪。

触景生情，秦始皇又想起自己那个在大雪夜出生的长子了，近来，他入梦的次数越来越多。

下雪了。

有时候，是那个不小心摔碎玉璧的孩子，躲在蒿草里偷偷哭泣，生怕父皇责骂。

浓厚的乌云遮蔽了天空，鹅毛般的雪花从天际飘落，落到车窗边，落入秦始皇手心，一片冰凉……

但下一瞬，他却突然长大，鲜血淋漓，跪在榻边一言不发。

但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离开。

南阳郡也不例外，雪下了一整夜，到第二天早上，整个宛城内外，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山林的树木披挂上了雪团，如琼枝玉叶；里聚的屋顶被积雪覆盖，百姓们躲在屋子里哆嗦不想出门；那些空落落的田亩成了一片雪场，有几只出没的野兔在上面留下梅花般的脚印，四处一派清冷景象。

他曾无数次离开又无数次归来。

宛城之外，一条三叉路口处的亭舍，却有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在此接受盘查。

再归来时，或将躺在车中，赴骊山入葬。

秦始皇叹了口气：“扶苏，今天，你便虚岁三十了，三十而立，你究竟去了何处？”

别了，咸阳。

从咸阳到鸿门，从鸿门到灞上，雪越来越大，秦始皇却时常掀开帷幕，不住往外眺望，像是期盼着什么。

别了，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