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道：“兄长也是晓得此事的吧。”我联系前后一想，忽道：“兄长是阿爹故意放在太子那边的细作？”

我眨眨眼，“我还能有什么选择？”我姓萧，无论阿爹能否谋反成功，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萧家在，我在，萧家灭，我灭。

沈珩的身体陡然一颤。

沈珩轻声道：“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的话么？离开南朝，寻一处……”

我瞅了眼十步外目瞪口呆的梨心和阿青，给碧榕使了个眼色。碧榕对我微微颔首，便将屋里的人都带了出去。门轻轻一阖，我冷静地道：“师父，你睡糊涂了，我是萧宛。”

我打断了沈珩的话，“我不愿意。”

是昨夜我扔出去吓唬黑衣人的银镯子！

我打量了下沈珩，见他面色正常晓得他当真恢复正常了，便也放心地坐了过去。刚刚坐下时，沈珩伸出手掌，掌心里有两截断镯。

我讶异地道：“这……”

沈珩挪了挪位置，示意我也坐过去。

“你见到他了。”

沈珩双眼竟是泛出泪光来，他忽然抱住了我，力度极轻，仿若我是一碰即碎的泡沫。他像是在梦呓：“阿宛，我梦见你死了，我们的孩子也死了，还是个女娃娃。”

我之前本来就不大想同沈珩去隐居，如今晓得沈珩跟我上辈子有瓜葛，我就更不可能会跟沈珩去隐居了。更何况，沈珩得留下来助阿爹一臂之力。

我走前去伏下身子，欲要抽走沈珩手里的书卷。未料刚刚靠近，沈珩却是猛地睁开了眼睛，双眼通红地凝望着我。我牵开唇角，唤了声：“师父。”

“好，阿宛不愿就不愿，我不勉强你。”

先前去宫里赴皇后的千秋宴，阿爹便说明年开春前，这皇位之争就会结束。如今已是十二月初，离开春也不远了，想必如今的局势是紧张得一触即发。而沈珩身为阿爹的幕僚，又兼当我的师父，身兼二职，哪能不疲倦？

“阿宛想得通透，方才的确是为师睡糊涂了，以后绝不会发生类似这样的事。”他温和地笑了笑，“我此回过来，是有些事要同你说的。”

沈珩这话没有一丝疑问的语气，而是实实在在的肯定。我晓得瞒不住沈珩，也未打算过瞒他，便将昨夜碰见的事一一道来。

沈珩垂下眼帘，过了好久，他才抬起眼来。这一回，眉眼间多了几分坚定的神色，水光也消失了，不过双眼里还是有不少血丝。

沈珩听罢，问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推开沈珩，往后退了数步，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师父，前尘旧事已了，你也该早点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