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桃枝应了声“是”。

我上前三步，蹲下身子，头抬到一半时，沐远蓦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大笑，“阿宛阿宛，我终于娶到你了。”

我此刻也无了睡意，道：“备水罢，我要洗漱。”

我想要凑前去瞧一瞧新娘子的样貌，反正没人瞧得见我，我只需要弯下腰来，抬头一望，就能瞧见红盖头下的新娘子。

桃枝离开后，房里就剩我一人，熏炉里的安神香不知何时已经烧完了，我趿了鞋履走在妆台边，铜镜里的我脸色惨白。蓦地想起红盖头下的新娘子，我心中又是一阵冷寒，赶紧收回目光。

就在此时，桃枝的声音蓦然响起，“郡主郡主，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啊……”我再次尖叫出声，手臀并用往后移动。

我睁开眼，喘气不止。

我脚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砖上，嘴唇抖得比喜娘还要厉害。

桃枝给我倒了杯温茶，“郡主喝杯茶镇镇惊吧。”她扶了我起来，往我背后塞了个软枕。我的手心触摸到温暖的瓷杯时，心中方是安定了不少。

这下，我总算瞧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来了。我琢磨了下，估摸这新娘子定是不愿嫁给沐远的，所以沐远就让人迷晕了新娘子，为此新娘子才会一动也不动地完成拜堂。

妆匣半开，我瞅了眼，红翡雕花簪斜卧在众簪之上。我本欲将这簪子摆好，手心触摸到簪子时，我怔了下。

从头到尾，新娘子动也没有动过。

目光触及红盖头下的新娘子，我还未看清样貌，就被吓得尖叫出声。新娘子面容腐烂，明显就是死了好些日子的人。

桃枝给我擦着额上的冷汗，声音极轻，“郡主昨夜定是被吓坏了，也许该请人回来为郡主定惊。”

昨天阿宛不是还在棺木里躺着么？今天沐远娶的又是哪个阿宛？

我喘够气后，瞅了眼外面，天色逐渐泛白，快要天亮了。我对桃枝摇摇头，“不必，只是梦靥罢了，莫要惊动爹娘。并不是那场梦。”

我心里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