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四更未亮(3)

还有风公子，她知道风公子也是真心诚愿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更喜欢年公子一些。说书先生以前说过个词儿叫做尊重，先生说过几次是什么意思，但她和村里的小孩还是弄不懂，在年公子说留下来的一刻，她却隐隐有几分懂了。

她不懂那声叹气代表什么，拥有这世间最华贵的身份，这还不够好吗？

风公子看年公子的目光很温柔，她想，年公子该是值得这样的看待的。

说书先生说起这里的人和故事，说到最后，却是微微叹气。

后来，他们却悄悄走了。她记起年公子在马车上说过，他和弟弟要去烟雨楼。她进过几次帝都，知道那不是好人家该去的地方。

他的钱被窃去了，他便想尽办法，她知道，若没有他，除了那位俊美的风公子，那些个贵公子都不会施以援手；回到家中，看着村子的破败，她低着头，却仍能在那些公子眼中看到厌色或悯意，那一瞬，她卑微的心突然生出丝激越的愤怒，若你们出生在这里，若你们也出生在这里——

长街上，看热闹的人多，却无人肯施舍，直到年公子出现...

年公子却说，不要轻易舍弃自己的家园，只要肯想办法肯努力，一定会好起来的。

没有钱下殓，村子里剩下的也是老幼妇孺，没人能帮到她。她最后想到了卖身，这也是从说书先生的故事里听来的。

他说那话的时候，眼睛是晶晶的亮。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进到这个只在说书先生口中听到过的地方，以前只知道这里有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吃穿用度，都是这世上最好的，并且能随意主宰其他人的生死。

她有丝伤心，他为什么不要她，家务细活，针线女红，她的力气也大，她可以做他的奴婢，帮他做事儿。他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平日里，她做些豆腐脑还有女红让便挑了到城里卖，日子过得清贫，饱一顿饿一顿的，却有温暖和依靠。但爹死的那天，便好像什么都随了他而去。

那一下，她只想放声大哭，然后她看到那些公子都盯着他看。其中，那个叫云杨的公子目光最是灼亮。

帝都很繁华，虽然少，但远离京郊里也有着他们村子一样贫穷的地方，村里的人几乎都跑光到帝都里谋生去了。

到得进了屋去，看到爹的尸体，他们都厌恶。年公子的脸色很苍白，似乎闻着那些个气味也很难受，他却说他留下来帮忙。

娘在几年前便过了身，爹的身子不好，不过是一直拖着，到最后也死了。那一刻，悲伤之余，她很茫然，有股悲懑的念头直想随了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