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亦笙听他说完，略微垂下视线，唇边的笑意也渐渐淡了，而薄聿铮显然也察觉到妻子的情绪变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问，“怎么了？”

亦笙一面走一面吩咐管家去准备早餐，然后靠在他怀里温柔又有些心疼的开口道：“你先吃一点儿东西，然后再去补个觉，在车上定然是没睡好的，你看你，眼睛里面都有血丝了，做什么非要连夜赶回来？”

“没什么，”她强自笑着摇了摇头，忽而又不想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轻轻开口道，“我只是在想，那个时候我要你陪我来法国，是不是太自私了，你根本就放不下国内的事情的。”

薄聿铮笑了下，被屋内暖意一拢，原本在寒风中僵冷的双手也渐渐回温，他到了此刻方才伸手去握了她的手，一同向沙发走去。

他看着她，开口：“亦笙，我当时通电下野，是因为不想再打内战。我陪你来法国，也是心甘情愿，我以为你知道。况且兴办兵工，一直是我的愿望，纵然在法国，我也一样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

薄聿铮摇了下头，“他们并没有太多机会用到高射炮，所以现在要制造改进，它的难度相对来说也是最大的。”

“这有什么难的，剑钊维麟他们不是每次都向你报备的吗？”

亦笙此刻并没有想太多，闻言便随口笑问，“既是没太多机会用，那你怎么还花那样多的精力在上面，难道说越是难的就越不肯放弃吗？”

“比上一批自然是有所改进的，但是射程上仍有欠缺，实际效果还是得等上了战场才知道。”

薄聿铮的眼光却渐渐变得深远，“有备无患总是必要的，虽然我希望永远也不要有用上的机会。”

亦笙一面想着，唇边的笑意一面不自觉的加深了些。

“可是……”

况且，她也有另外的理由。

虽然这一次她没有随薄聿铮同行，但是他所关心在意的事，她一样牢牢记在心上。

亦笙几乎是立时便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看着他，慢慢开口问，“你是在为了往后对抗日本做准备？”

她伸手嗔怪的轻轻捶了他一下，又再问道：“怎么样？这一批高射炮改进之后是不是比以前好很多了？”

薄聿铮点了点头，“万一开战，失去制空权就等于是陷入被动。日本空军实力强劲，我们就只看飞机和飞行员的数量，也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到，更不用说配备和技能了。这几年，国家算是猛醒过来了，但还是晚了些，如今也只能是把能做的都做到，希望不至于太迟。”

他微笑，“因为知道你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