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调 第六十一章

估计如我一般，只能苦笑作罢了。

我骤然一惊，猛地攥紧她的手，估计脸色不是很好看，她吓得有些发懵，只怔怔看我，不敢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叹了口气，肃声道：“为了你们的性命，还有你腹中的孩子，找机会提醒他们两个，这种话可以有千万百姓说，但身为皇族，他们绝不能说半个字。”

她终究是失去了很多。

她茫然看我，我又低声道：“明白没有？”

我在宫中身份微妙，竟意外不受束缚，皇姑祖母越发喜欢和我闲话往昔，我看着她依旧娇艳的容颜，却能从那片刻黯淡中看到很多。

她这才点头，轻声喃喃道：“知道了。”

我决定不和她再争论下去，这其中纷乱复杂她最好不清楚，若是听说了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来。

“郡主，”夏至替我合上窗，“今年真是奇了，三月天竟然又降了雪。”我看这外边越积越厚的雪，才发现自己太过悲伤感秋了：“是啊，柳树都抽绿了，竟然还下这么大的雪。”虽说是瑞雪丰年，可若是时辰不对，总觉会有什么事发生。

想到这儿，忽然想起她刚才提到的话：“你大哥和武延基整日在一处？”仙蕙笑着点头：“大哥和三哥、裹儿姐姐说不到一处，反而和延基熟一些，他们整日就凑在一起，说些有趣的事给我听。”

这句话太简单，可这其间，这之后要死多少人才够？

我看她喜滋滋的，心中总觉不妥。

因这征兆，李成器口中的‘回长安’被拖延至三月，还没有任何动静。

我仍是有些担心地看她，但除了告诫，什么也做不了。只希望那两个大男人可以管住自己的口舌，切勿惹来杀身之祸。想到这儿，才觉得有些口渴，端起茶抿了小半口，又去看了一眼李成器，他似乎察觉到我脸色变化，有些猜测地盯着我。

圣上大喜过望，改元大足。

我苦笑摇头，他若是知道这个妹妹如何说他，也不知会是何反应。

久视二年，正月初三，成州现佛迹。

若称帝，江山与共，若落败，生死不弃。

李重俊和安乐公主的心机，绝非寻常，说不到一处绝非是好事。

我自幼所听说的，在宫中所见的，都不过是她登上皇位后的点滴。而那之前真正的血雨腥风，却无人敢提起。就连婉儿这样的人，也不过只偶尔提起李贤罢了。

多年前龙门山她耳语的话，暮然闯入脑中，我试探着问她：“当年你大哥的酒醉乱语，如今可曾再提过？”仙蕙愣了下，想了想才说：“姐姐骂我极凶的那次？”我点头，有些紧张地盯着她，她犹豫了下，才轻声说：“有说的，不止是大哥和延基，如今宫外人都是流言蜚语的，说皇祖母怕是要把天下给张姓人了。”

坚持了自己想要的无上至尊，放弃的究竟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