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落后温岭远一步多，穿过大堂的时候，宁樨突发奇想地跳了一下。跳起来，恰好与温岭远一样高。

中医馆总是忙一阵闲一阵，池小园也跟着忙一阵闲一阵。

“没有。”宁樨一低头走过。

阿婆做完了针灸，就去茶室帮忙。她会绞湿一块软抹布，把茶室的桌子都擦一遍，再给书架上的绿萝浇水。储物间装零食的密封箱摆整齐，清点库存；检查昨天清洗过的茶壶，不够干净就再洗一遍。

“小心。”温岭远退后一步，赶紧又将布帘掀起，“打到了？”

温岭远照例将两人送到路边，打上车才往回走。

“我好像没有见过他。”

“老师拖了一下堂。”宁樨摸摸鼻子，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线衣外套给阿婆穿上，圆形的扣子，一粒粒扣拢。秋天的晚上天气凉，今天又起了风，怕她受凉。

“他周一上午会来坐诊，你千万不要挤那个时候来，排队能排到外面大路上去。”

阿婆等很久，问她怎么今天学校放学这样迟。

都是很简单的工作，她做得很认真。

她边走边回头看，没注意温岭远已经走出去，打起的布帘落下，差点扫到她的脸，没自觉“呀”了一声。

人其实不怕老，是怕其实还没老，却被人视作已经丧失劳动力的废人。

经过药房的时候，宁樨猜想，那些贴在抽屉外侧的标签，多半也可能是温岭远写的。

池小园有时候会去茶室休息，跟阿婆说话话。她很喜欢阿婆，因为会让她想到自己已经去世的外婆。

今天给阿婆做针灸的另一位医生，四十来岁，宽额圆脸，笑容和蔼，是天生让人信赖的那种长相。

她抿唇一笑，“没有呀。”

宁樨站在针灸室门口张望，好像阿婆没有任何不适，于是放心离开。

温岭远转头的时候她已经落地，于是略感莫名，“……怎么了？”

走到院子里，她停下脚步往那树紫红色的小花看一眼，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