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夜审
“这……”柳绯舞的额头冒出汗来,眼光闪烁不知该如何回答,杨凌逼视了半晌,忽地心中一惊,自己也险些惊出一身汗来:“今日事情发展太多,千头万绪理不清楚,只顾审问她了,却忘了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侍卫,如果这女子心存歹意而又确有本领的话,自己如何抵挡?”
“真的?”柳绯舞又惊又喜,虽说她听到的情形杨凌才是这次事件的主谋,不过他这么大的官儿至少不会说出这个已经制止滥捕滥抓的谎言。
士兵们见营寨内的士兵根本毫无理智,不闪不避,以无比悍勇的姿态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枪,都在那里以命换命,不禁个个心生寒意,手足无措,竟然不敢再进。
“当然……”杨凌目光一凝,忽然又道:“问题是……你一个千金小姐,就算有勇气自荐枕席,就算老鸨贪利肯助你成事,我服的春药和她……咳咳,和那位姑娘服下的软骨散是怎么回事?”
可是一直不见有人射箭阻击,大军围至营盘以栅栏、木刺、壕沟形成的寨墙前时,月光下才见里边奔跑嚎叫亡命搏杀的全是大明军人,营啸并非经常发生的事情,但是军中老兵或多或少听说过这种神奇的事情,据说这种情形是死神发怒或者惊了太岁,营啸时军中士卒如癫似狂根本没有理智。
柳绯舞心头暗自火起,她已想到红姑所说的什么避孕药物,其实根本就是为了怕她反抗而下的迷药。圣教为了在杨凌身边埋下暗桩,竟然如此不择手段,真是令人齿寒。可是自己一家都是弥勒教徒,她如何敢自曝身份?
王守仁见四周火光将熄,营中也已平静下来,这才命大军入营,将士兵们缴械分离看押,凡有反抗者立即斩杀,这种铁血手段,总算平息了‘营啸’,可是火光中尸横遍野,死去的不下两千人,受伤者不计其数,简直比鞑靼大军袭营造成的伤害还大。
王守仁又调集军中神射手,游走于营寨之外,但见寨中疯狂杀人不知停歇的士兵,立即毫不留情飞箭射杀,冷酷无情的箭矢夺走了一条条人命,随着最疯狂士兵的逐渐减少,士兵们渐渐恢复了平静,浑身染满鲜血地站在营中,傻傻地发愣。
王守仁一边派人看押士卒,清理尸体,裹扎伤员,一边派探马飞报三关总制杨一清,请他调查处理。
王守仁不敢令军队冲入阻止,那样做很可能把生力军也拉进疯狂的漩涡,引起更大的骚乱,他立即下令全军戒备,开始纵火焚烧四周的栅栏围墙,火光冲宵而起,明亮使许多士兵清醒过来。
军营中的大火渐熄,风起烟飘,呛人的烟味中带着血腥气,说不尽的凄惨荒凉……
不料赶至这处军营时,正听到凄厉如鬼的嚎叫和大混战发出的兵器碰撞声,王守仁初闻禀报,还以为伯颜派小股部队驻后骚扰,偷袭各处军营,于是立即命大军将整座营寨包围,缓缓收扰包围圈。
柳绯舞红着脸,吃吃地道:“这……这种地方藏污纳垢,有这些东西也不稀奇,所以老鸨红姑叫我拿……拿来……”
王守仁是因为即将接近大同,士气喜悦高昂,再加上当夜月光皎洁,而且他的军队这段时间与火筛纠缠不休,野外作战比较丰富,士卒不致轻易慌乱,这才同意连夜返回。
杨凌哈地一声笑,说道:“本官问的是,既然你是自愿为了救父献身,给本官下药还情有可原,为何还给自己准备了一份迷药?”
夜战和夜间行军一样危险,军队是凭旗帜和乐器指挥的,在夜间难以有效传达指令。尤其在漆黑一片的战场上,士兵们很难得到确切的消息,容易惊慌失措,夜战的不确定性风险太大,训练不佳的军队即使在没有发生夜间战斗的情况下,有时都会溃散,所以再高明的将领,也不敢轻易在夜间行军。
最初动手者十有八九是还保持着清醒的士兵,趁机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而已,但一见了血,丧失理智疯狂尖叫的士兵便有样学样,这种状态下根本没法唤醒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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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兵的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另一方面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全靠军纪弹压。一旦偶尔有人在夜间受惊大叫,极易引起全军的恐慌,营中士兵经过连番大战,一直还未得到休整,本来就情绪暴躁不安,马都司上任后又鞭笞肃军,晚饭也不许士兵们吃,很多人因此情绪不稳,结果一个士兵因噩梦尖叫,引起全营惊啸。
“孝心可嘉!”杨凌点了点头:“谷大用大嗣清洗,被捕的官员极多,已引起人心浮动,本官今日一早已向皇上进谏,请速制止,今晚赴宴,大同文官武将也是为此而来。”
王守仁久读兵书,知道这种情形历史上曾发生多闪,主要是由于军营中营规森严,高声叫喊者杀!纵马驰骋者杀,连没事造造谣编编瞎话逗闷子都有砍头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