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明升暗降

张永泪水涟涟的眼中忽然泛起希冀的神采：“若咱们也学刘谢二公一样上疏告老……”

“京卫指挥使”，最初由洪武时期所设，那时的京卫指挥使其职能可谓权倾京师，不仅包括护卫宫禁，守御城门，拱卫京师，更辖京师十七卫，兼上直十二卫，四卫营等，其地位比如今的十二团营，御马监，腾骧四卫更高，包括锦衣卫在内，名义上也属京卫指挥使司统辖。

严嵩摇头，断然道：“不可能，今上心性与陛下不同，陛下虽喜嬉玩，却非嗜杀残暴之君，然今上入京种种所为来看，怕是不易相与，对他来说，放任致仕还不如快刀诛除，一则以立君威，二则可除心患，尤其是……”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布满了极度的震惊。

严嵩语气一顿，抬头看了一下秦堪，接着道：“尤其是秦公爷和我等京师重员，在他眼里怕已是逆党骨干，若不能斩草除根，何以警慑余党，何以威吓朝臣？”

相比对秦堪明升暗降时那如沐春风的态度，朱厚熜对司礼监可就凶狠许多，毕竟是天家家奴，皇帝不必对张永太客气，乱棍打死都只能说是天恩浩荡。

风水轮流转，没成想到了嘉靖朝，拥有赫赫凶名的秦公爷在皇帝的登基大典上被新君玩了一出明升暗降的把戏。

张永说着眼中泛了泪，缓缓环视众人道：“新皇登基大典刚过，便对司礼监立了下马威，今日只是训斥，来日拿回批红权，罢我掌印之职，杂家……危矣！公爷，各位大人，这十年来杂家可从没给各位摆过脸色，更未妄杀任何大臣，看在杂家这十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情分上，拉杂家一把可好？”

秦堪任锦衣卫指挥使时。京卫指挥使常来北镇抚司串门，无论公事私事，名义上的老上司都只能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恳求，秦堪这个名义上的下属却爱搭不理。

屋内众人沉沉叹气，大家都是秦党一员，想必新皇早在入京前已将朝中派系查得清清楚楚，实话说，今日屋内的人皆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恐怕大伙儿早已入了朱厚熜的黑名单，贬谪或下狱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杨廷和缓缓念出这道圣旨后，满殿文武不由大哗。

如今的锦衣卫虽然名义还是由京卫指挥使司统辖，但实际上锦衣卫从来只对皇帝负责，任何事情皆有专折密奏的权力，根本无须通过京卫衙门，至于京卫指挥使司名下统辖的十余个卫所，它们有的已划归团营统辖，有的划归御马监，总之，洪武时期权势滔天的京卫指挥衙门被永乐皇帝三两下拆分后，如今已成了昨日黄花，只剩了一副空壳子，毫无实权了。

严嵩还算比较镇定，扭过头望定秦堪，道：“公爷，拿个主意吧，如今的情势，尚有可为否？”

然而自永乐以后，国中军制逐渐更易，由于永乐皇帝在位时常常御驾北征，当时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又很不争气的造老朱家的反，英明神武的永乐大帝很冷，很心塞，他渐渐感到一个衙门的权力过大并不是件好事，于是有意分化京卫指挥使司的权力，经过一百多年后，京卫指挥使司已渐渐失了实权。

秦堪抬头看着房梁，眼中泛起谁也看不明白的光芒，嘴里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等皆是臣子，若陛下已心生猜忌，我等纵再忠于社稷，却徒唤奈何？诸公还记得当年刘健谢迁二位老臣，本有满腔兴国安邦之志，最后却只能黯然离京归乡，十余年后，我等与刘谢二公何其相似。”

圣旨将秦堪升任为京卫指挥使，按字面上的意思来说，确实是“升任”，不折不扣的新君加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