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所谓忠直

“昏君亲征，劳民伤财，大军仪仗所费几耗国库半数，这且不说，平定叛乱之战他丢下国君体统不顾，以万乘之尊领一千侍卫亲自冲阵杀敌，万金之子如此自轻自贱，置江山社稷于脑后，今日归京他有何面目要咱们朝臣出城迎接？莫非他以为打了一场胜仗便能说明一切吗？简直昏庸荒唐！”

“秦堪，你说怎么办？”

在座所有文官不管心里怎么想，纷纷点头附和。

秦堪沉声道：“陛下说得正是。御驾亲征，宇内荡靖，大胜归京，臣民欢呼，这才是一代英武帝王应该得到的礼遇，今日这场面君不君，臣不臣的，真正是岂有此理！”

杨廷和与梁储对视一眼，苦笑着无声叹了口气。

梁储眼皮一抬，很快又耷拉下去。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丁顺上前。”秦堪淡淡唤道。

梁储也苦，他只能苦在心里，内阁都是久经风浪的老人精，岂能如此不知礼数？然则下面的文官掀起了风浪，若然内阁不呼应，不知会被多少人骂为强权走狗，半夜不知会被多少人贴大字报，说到底，他也被绑架了。

秦堪笑着目送朱厚照登上了车辇，然后直起身，笑容仍没变，只是笑容里多了一抹熟悉的邪味儿。

在座的唯独李东阳表情最淡然，永远一副漫不经心瞧热闹的模样，脸上甚至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笑容。

“秦堪。你说得对。朕应该在万众欢呼声中堂堂正正进城。而不是以这种屈辱落魄的方式，朕打了胜仗，应得如此礼遇！”朱厚照攥紧了拳头。

胡帛的这番话便是所有文官里最具代表性的想法，一场胜仗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劳民伤财的亲征，不顾安危冲阵杀敌的鲁莽，足已抵消朱厚照的一切功绩，在文官们眼中，朱厚照的这次亲征是过大于功的。

朱厚照秀气俊朗的年轻脸庞被秦堪几句话一煽。顿时泛出兴奋的潮红，此刻他也觉得忍气吞声并不是好选择，京师确实欠他一个盛大的欢迎，这些他值得拥有。

说完朱厚照狠狠一拂袍袖，转身回了车辇。

李东阳确实有资格看热闹，因为他马上要致仕了，只等朱厚照回京之后，他便会正式提出辞呈，所以目前朝堂无论怎样风急雨骤，一切皆与他无关。

朱厚照深深看了秦堪一眼，道：“朕一切交给你了。”

一道怒喝声响彻前堂，却是工部给事中胡帛。

秦堪冷冷一笑，躬身道：“请陛下进御辇安坐，一个时辰内，陛下必可见到万众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