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千夫所指

四百门火炮不过是个由头，其性质大概跟几百年后日军借口士兵失踪而要求进宛平县搜查一样，纵然没有这四百门火炮的事，他们还会有其他的借口。

整件事如同走阶梯似的，一步一级。每一步都牵扯出一些人和事。阶梯的终点正是宁国公秦堪。

果然，参劾完御马监后，王僚一边抹着激愤的眼泪，一边从怀里又掏出了一道奏疏和两本薄薄的书。

对造作局官员的处置还没定论，王僚紧接着又掏出一道奏疏，今日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这次他参劾的却是御马监掌印太监苗逵，王僚告苗逵私自调动兵马，与造作局一同谋取四百门火炮。

秦堪终于睁开了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王僚的官袍。

心惊胆战的苗公公躲在金殿外的回廊下泪如雨下痛不欲生……

宣府克扣将士粮饷，与宣府总兵不合并暗中送密奏至京师污蔑构陷，与蒙古鞑子交战时因自大而延误战机，就连苗逵亲自抄刀冲锋陷阵的正面事迹，到了御史们嘴里也完全变了味道，说是有勇无谋，只能逞匹夫之勇的表现……

继造作局官员趴着中枪后，苗公公也躺着中枪了，姿势不同但一样的痛。

苗逵的履历被人挖了出来，像光天化日下被一群流氓剥干净的良家妇女，从宣府监军到被调回京师后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暴晒在阳光下一览无遗。

…………

大家都清楚王僚参劾造作局是怎么回事，可偏偏这事跟茶壶里的饺子似的，心里有数倒不出来。

这家伙真神奇，看着干干瘦瘦的一个人，穿着官袍也是一根瘦竹竿儿，可他却跟机器猫似的，怀里却总能掏出各种体积各种形状的东西，目前为止已掏了三道奏疏和两本书，身材居然完全没变样，这些东西他从哪里变出来的？

造作局官员很想死，昨日他们躺着中了一回枪。今日换了个姿势，谁知趴着也中枪。

“臣，兵部给事中王僚，再参宁国公锦衣卫指挥使秦堪目无王法，私自造船贸易藩邦，列装火炮意图不轨！”

前面参劾造作局犹可，然而当王僚开始参劾御马监掌印苗逵的时候。许多御史终于站出来了，他们当然不会为苗逵辩护，而是落井下石。

秦堪双目半阖，仍旧淡定地站在朝班中，面无表情地听着王僚唱作俱佳的表演。

太像了。跟当年内外廷联手诛八虎时的情景太像了。殿下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的凶光毕露。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咄咄逼人，每一张面孔都是那么的狰狞可怖……

他知道事情不会太快结束，王僚和御史们做了这么多的铺垫，最后的矛头必然是他。

朱厚照坐在龙椅上，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汗珠滚滚，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