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 尘埃落定

“夫人，新君若进京登基，咱家老爷的前程……婢子常听京师市井里有人说，咱家老爷权柄太大，日后换了个人当皇帝，他……能容得下老爷么？”

慈宁宫内，能砸的东西全让两个女人砸得稀烂，满腔的怒气和不甘只能在一件件碎裂的贡品精瓷里发泄，满地的碎瓷片仍无法挽回大局，天家无子，断了香火已是不争的事实，而朱姓江山却必须延续下去，从族亲近支里选出一个人继承皇位已是唯一的选择。

唐子禾愈发焦躁，披着长衫在屋子里踱步两圈后，贝齿狠狠一咬：“香薷，你现在马上出城去国公府见大夫人，请她找个由头离家几日，亲自往北出关而去，代老爷迎辽东总督叶近泉，……叙一叙师门叔侄之情，还有，让塔娜那个蛮女子也跟着出关，去塞北找朵颜部首领花当，关内有人要害他的女儿，还有无尽的好处可得，我倒要看看花当怎生选择。”

内宫一片愁云惨雾，张太后和夏皇后抱头痛哭，两位可怜的女人哭晕了好几次，张永一动不动跪在殿门外，不停磕着头，哭着请太后和皇后御准。

香薷点头，随即有些犹豫，吃吃地道：“夫人……您如此安排，老爷还蒙在鼓里呢……”

唐子禾披着一件秦堪常穿的儒衫，里面只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肚兜儿，充满成熟风韵的美妙**在长衫摆动间若隐若现，连贴身丫鬟香薷都瞧得口干舌燥，脸蛋通红地将头扭向一边，不敢再多看。

张太后和夏皇后无神对视一眼，已有宦官双手捧着二人的印玺默然跪在一边，二人咬了咬牙。各自取过印玺，狠狠地在金册盖了下去，盖完之后，张太后扔掉印玺，抬头望向殿内房梁，忽觉一阵天旋地转，仰天喷出一口黑血，软软倒地。

唐子禾浑然不顾此刻的自己多么性感撩人，却紧锁黛眉站起身，沉声道：“朝中大臣已决意迎立新君了？消息确实么？”

人世最艰难的抉择莫过于此。

香薷点点头，道：“婢子刚才经过外大街，街上站满了五城兵马司的军士，听说连团营也调了三营兵马入城戒备了，厂卫的人马更是处处密布，但见着行迹可疑之人便二话不说锁拿下狱，通政司恭请兴王入京登基的快马已出了城，三五日内安陆州大抵可得到消息了……”

一件决定国运气数的大事，就这样被决定了。

唐子禾凤目含煞，此时此刻，她终于恢复了当年叱咤北地三省风云女元帅的赫赫威风。

文华殿众臣的决议通过，杨廷和颤抖的手在金黄的名册上写下朱厚熜的名字和族支，司礼监掌印张永面无血色，失魂落魄地亲自将名册送进慈宁宫，请张太后和夏皇后御准。

“老爷舍不下故友，硬不起心肠，秦家的主，我来替他做了！”

张永跪在慈宁宫外一边哭一边磕头，磕得额头血流不止，见她们终于发泄完了怒气，不得不壮着胆子请太后和皇后用印。

唐子禾怔忪半晌，忧心忡忡叹道：“藩王们太急了，大臣也太快了，就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吗？”

闹够了，哭够了，两个可怜的女人浑然全失一国母仪的仪态，背靠着背瘫坐在猩红的地毯上，泪已流干，心中却仿佛仍被一柄柄尖刀狠狠剜着血肉，痛得说不出话来。

香薷稚嫩的俏脸上也泛起了几许轻愁，跟在唐子禾身边耳闻目染，她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政治小白。

张太后和夏皇后在慈宁宫里大哭大闹，状若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