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命不该绝

迷迷糊糊里，秦堪做了很多噩梦，一个接一个。

挥刀的手臂渐渐麻木，胸腔里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少，无论怎样张大嘴使劲呼吸也嫌不够，耳朵里听不见属下袍泽的惨叫，也不知那些熟悉的面孔几人活着，几人死去，秦堪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停的，麻木的挥刀劈刺，不顾每次劈刀后身躯露出的各种破绽，他知道这些破绽侍卫们会帮他挡住。

丁顺没说错，命不该绝啊。看来老天改变了主意，决定让他在这个时代继续折腾下去。

秦堪疲惫地喘息：“丁顺，我……若真想活命，早就跑了，何必等到现在？”

气势此消彼长，胜败也随着朵**兵的出现而渐渐朝秦堪倾斜。

“大人，够了，你为将士为朝廷做到这般地步，已经够了！跑吧，跳下辽河横渡过去，属下找几名精通水性的弟兄在水里搀着你……”

百步外，朵**兵的战马离蒙古军越来越近，那袭火红色的影子一马当先在军阵前端挥舞着长刀，如一团烈火般升腾，跳跃……

原本攻势猛烈的蒙古军此刻西面是明军千余残部，东面是如潮水般冲来的朵**兵，蒙古军瞬间便处于两面夹击的劣势下。

数千蒙古兵将这群顽抗的明军将士团团围住，一名蒙古首领模样的人气急败坏大声呼喝了几句，紧接着，低沉的牛角号吹响，四周的蒙古兵们纷纷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先前明军顽强的抵抗，各种不要命的搏杀，已令蒙古军战损严重，五千大军已不足三千，再加上蒙古兵已剧烈拼杀了一个多时辰，体力，耐力和士气早已渐渐衰竭，士气正盛的朵**兵的出现，终于令所有蒙古兵胆寒了。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秦堪清楚，所有将士已力竭，大势去矣。

“刺！”

趁着对峙的空档，秦堪大口呼吸，丁顺的话他已懒得回应。

秦堪身躯摇晃几下，扭头朝丁顺虚弱地笑道：“告诉塔娜那个蛮婆子，就算她救了我，我也不会娶她，叫她别打我的主意……”

不知何时，浑身浴血的丁顺杀到了秦堪身边，与秦堪背靠着背互相喘息。

说完秦堪仰头便倒，彻底昏了过去。

“大人！属下们帮你杀开一条血路，你先跑吧，求你了！”

战场上，明军将士站着的越来越少了，千余名将士缩紧了防御，自动自觉地向秦堪靠拢，并以秦堪为中心，竭尽所能结成一个并不严整的圆阵，将秦堪紧紧围在中间。

西面辽河边，步步逼近的明军将士随着孙英的军令，一排长枪刺出，数十名惊惶失措的蒙古兵倒地。

“大官与兵丁，都是一条命，没什么区别，活得风不风光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汉人的尊严别丢了，它值得用命来换。”

秦堪站在方阵末尾，身躯摇摇欲坠，他的衣裳已破烂不堪，浑身好几处刀伤，伤口涓涓流着鲜血，面孔透出失血过多的苍白，灰败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笑容。

丁顺泣道：“大人，我清楚你的意思，但是，你何必把命搭上？你跟我们这些厮杀汉能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