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是非难辨（下）

锦衣校尉们咬咬牙，一排人执着长枪便待上前结果他，却被秦堪抬手拦住。

司礼监掌印萧敬勃然大怒，令厂卫彻查，终不得其果，厂卫只好从死牢里拎了几个死囚当成凶手砍了，刘清一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

李崇仍在仰头厉吼着，状若疯癫，他的脚下躺满了同伴，那些同伴已在沉默中死去，鲜血染红了土地。

刘清被杀的同一天，李崇被押赴菜市口，刽子手一刀挥落，干净利落地砍下了他的头颅。

这是一群可怜的人，他们是被牺牲的弃子，他们为自己的贪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代价已超出了他们所犯的罪行许多，他们甚至连报仇都找错了人”，…

马文升神情冷冽，目泛寒光盯着李崇，沉声道：“老夫便是马文升，宣府参将李崇，老夫记得你，当年老夫奉旨巡宣府，你到总督衙门里拜见过我，老夫一生做人做事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李崇，老夫确实将你和三十余将领开革发配，但老夫绝未下令残害你们的家小，尔等之罪，不足灭门，李崇，你找错了人。”

绝大部分人里，并不包括秦堪，他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当然，一个小小的千户没人关心他满不满意。

“马文升狗贼！还我三十多兄弟家小妻儿四百多条人命来！”

三日后，在一个难得的风和日丽的中午，原宣府镇守太监刘清满怀庆幸后怕，坐着一辆马车出了京师德胜门，赶赴中都凤阳看守皇陵去了。

李崇见到马文升，神情顿时激动起来，他的力气已然耗尽，仍艰难地抬手指着他，血红的眸子喷射着极度仇恨的火焰，那是一种要将人生吞活吃的目光。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秦堪静静注视着他，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泛起恻隐。

秦堪满意了，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火把照得马府内院通亮，宣府参将李祟高昂着头，身体前胸汩汩流着鲜血，身躯摇晃却倔强地不肯倒下。

刘清一点也不沮丧，他坐在马车里，脸上甚至还露出了微笑。

包围李崇的人群让出一条道，一队校尉护侍着马文升缓缓走出。

他才四十岁，他上面有着强硬不倒的后台，他的人生只不过刚走到低谷，守皇陵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混资历，不出两年，他一定会被再次启用，此去凤阳只是度两年长假，如此而已。

人之将死，至少该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这是秦堪给敌人的最后怜悯。

弘治十七年腊月，京师郊外百里处，太监刘清途遇强人劫道，劫者不但抢掠财物，杀了车夫，更将刘清大卸八块，尸体扔在野外喂了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