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秦家诰命

杜嫣穿着宫里刚送来的三品诰命夫人朝服，头上戴满了各种琳琅珠玉，手上死死握着一份宦官代天子颁下册封诰书，正四平八稳地坐在炕头上，努力摆出端庄圣洁的模样，红色的诰服明显被熨烫了一次，平整得连正中绣的那只孔雀仿佛食物中毒似的毫无生气。

“为何？”

对一个孩子来说，为人君，为人夫，他懂得责任二字的含义吗？

“谁叫他有个满嘴胡言的老爹呢。”

秦堪想到朱厚照要大婚不由有些不适应。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整天脑子里关心的是斗狗斗蛐蛐儿，想着怎样的玩法才好玩，变着花样玩，他的生命里目前只有一个“玩”字。他只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可这孩子眼看就要成亲当别人的丈夫了。

…………

“便关上门摆酒席，国丧之期本老爷与你们举杯同庆，对吗？”

丁顺和李二护侍在秦堪的马车旁边，一路悠悠地往城外赶去。

管家两眼大亮：“老爷原来也有这心思，这事儿就好办了，老朽去安排……”

责任除了背负起一个家庭的收入，还要懂得照顾长辈妻子儿女，至少时常让家人看到他，从远古时代起，人类便是穴居动物，穴居动物晚上一般要回洞的。对大部分人来说，家不是驿站，不是旅馆，而是最终的归宿。

秦堪沉着脸道：“把你那十八岁的儿子叫过来。”

朱厚照的亲事是弘治帝大行之前便已定下的，容不得任何人反对，而且必须在先帝大行后的百日内马上完婚。

…………

朱厚照未来的妻子自然也不是什么显赫官宦，他的老丈人姓夏名儒，是中军都督府的同知，挂了个锦衣卫指挥的空衔，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这样的官员京师一抓一大把。

进了内院卧房，推门后看到的情景更令秦堪仰天长叹。

比如弘治帝的皇后张氏。她的父亲张峦只不过是秀才出身，其女张氏在成化二十三年被选为皇太子妃时，张峦只是一个以乡贡入国子监的小小贡生。.弘治帝登基后，立张氏为后，老丈人张峦仅仅只被封了个寿宁伯。因为这个小小的封爵事件，弘治帝还跟大臣们闹得面红耳赤，君臣之间的关系那一阵子空前的紧张僵冷。

朱厚照不懂责任二字，秦堪懂。

“老爷叫我家小子作甚？”

从弘治帝病危。接到调令入宫值卫开始，秦堪便一直在宫里守着，用一种超然的如同观众般的眼光看着一幕幕前世只存在于史书中的历史事件上演。

“因为本老爷想踹他几脚。”

朱厚照能从奉天殿偷偷溜出来，秦堪自然也能从皇宫偷偷溜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