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寂寞皇帝

秦堪这番话显然非常合朱厚照的胃口，朱厚照两眼一亮，大笑点头道：“好，我一定带你看完我整个家，它完全是我的，秦堪，我为你在豹房准备一间长期的院落，你什么时候想来做客了，便住进来。”

秦堪沉声道：“刘公公此言差矣，侯再给刘公公打个很浅显的比方……”

秦堪温和笑道：“我家夫人性子凶悍，我一定有落单求援的时候，你的房间一定要早早为我准备好，哪天我满身伤痕住进，你要好好陪我喝酒浇愁，听我发发牢骚，诉诉苦闷，你要知道，一个成了亲的男人一定会对生活有许多怨言和埋怨，那时你一定要耐心一点，不定你将来也有这么一天……”

刘瑾仍不想让秦堪称心如意，于是不知死活地又插了一句嘴：“不论这案子是不是冤案。朝廷永不录用唐寅和徐经可是先帝爷的旨意，先帝爷下过的旨是你翻案便翻案的吗？”

朱厚照哈哈大笑：“一定，哪怕你家夫人打上门来，我也不准她进，你在我家里一刻，我便保你一刻平安。”

一个心里长出了翅膀的人，再大的房子也关不住的。

朱厚照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朕明白了。有些东西，该是他的就是他的，哪怕再微不足道，也是他的东西。失了就要亲拿回来。”

众人站在豹房工地外，沉默地注视着热火朝天的繁忙，以及肉眼可见的工程进度，朱厚照眼中的欣喜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秦堪叹道：“清白，陛下，唐寅所求者，不过一个清白而已。”

指着远处层叠起伏的房子，朱厚照笑道：“秦堪，你看，那是我的家，两个月后，我将搬进豹房，我有家了。”

“陛下，弘治十三年科考舞弊案疑点颇多，臣遣锦衣卫打听过，只不过因为当初主考官程敏政在糊了名的卷子上赞了一句‘如此才必是苏州唐寅所作’，便被户部给事中华眿参劾程敏政受贿舞弊。这个理由简直是欲加之罪，后来京中风言风语四起，谣言满天飞，先帝因士林舆论压力而不得不下旨，永不录用唐寅和徐经，以此平息举子之愤，没过多久户部给事中华眿便被内阁除名罢官，这个举动已经很能明问题……”

君臣二人相视大笑，笑声苍烈豪迈，夹杂着几许谁也听不出来的淡淡悲意。

好不容易等朱厚照停了笑，瘫坐在椅子上喘气儿的空档，秦堪又拾起了刚才的话头。

朱厚照皱眉瞧着秦堪：“为何一定要翻案重审？朕下道旨把唐寅召进宫里为官不就行了吗？”

扭头看着神情颇不平静的秦堪，朱厚照很认真地道：“搬进以后，我请你来家里做客，我亲为你做一次羹汤，因为你是我的第一位贵客。”

显然刘公公对秦堪的比方颇为忌惮。这孽畜嘴一张就不会冒什么好话，刘公公今天已被损得很没面子，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淡淡的感动浮上心间，秦堪笑道：“按民间的习俗，客人主人家做客也要带点礼物的，礼物不会太贵重，或许只是街坊上买的一盒点心，两尺绸布，那时还请你这位主人带我这个客人好好参观一下你的家，这也是主人的义务。”

刘瑾两眼惊恐地睁大，不自觉地踉跄退了两步，尖声道：“停！不要比方了！就当杂家什么都没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