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

电光火石间，滑石雾散，云布四垂，一切归于阒寂，少姝麾下的棋子已进了个干干净净，龙门外未遗纤毫。

“好了，承蒙哥哥相让。”少姝拱拱手，吁出一口气。

“这腕力巧用的，出神入化啊。”少妍赞起来，大家才有了反应，齐声称少姝绝艺。

少嫆迅步挤到少姝身边，以二人特有的款密举止亲昵起来，先在姐姐的肩头捏上两把，又揪着她的衣袖，没完没了地拉扯晃荡，抒发心中钦慕：“滑不溜手的弹棋到了姐姐手上，一个赛一个得乖巧，不仅全数跃入龙门，姿势还端地好看！”

“弹棋局上事，最妙是长斜。”少婵点评中肯，“关键她这招长斜竟是用手巾使出来的，越发了不得。”

“唉呀，”子献大憾跺脚，惨呼道，“差若毫厘，缪以千里！”

（差若毫厘，缪以千里：意思是开始时虽然相差很微小，结果会造成很大的错误。《礼记·经解》：“《易》曰：‘君子慎始，差若毫厘，缪以千里。’”《史记·太史公自序》：“故《易》曰：‘失之豪釐，差以千里。’”虽然现存的《易经》版本里均没有这句话，但是《礼记》和《史记》都引自《易经》，足以证明出自《易经》。）

“轮到少姝姐姐了。”少嫆尖细局促的嗓音暴露当下的忐忑不安。

少姝轻轻嗯了声，眯起眼，侧过头，从她那枚待发弹棋的角度，洞察过预经局道的变化之理，屈伸之形后，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亮光。

接着，她泰然自若地从袖袋内扯出一方巾帕来。

（“弹棋局上事”句：出自白居易的诗作，再一次实现了诗句的穿越引用。不过，郭林宗先生好友蔡邕亦著有《弹棋赋》一篇，文中有“放一敝六，功无与俦”，说的也是抹角斜弹的弹棋之法，且相当厉害，可见类似于长斜的技法东汉已有。）

她口中的“长斜”，正是方才少姝所用的技法。

子默耍赖似的粘了上来：“不成，姐姐若不将此秘技教会我，我明日就不下山了。”

“少姝，莫非你要用手巾甩棋？”少妍表情一变，张大了眼睛和嘴巴。

“什么‘甩棋’？”少嫆头回听到，只觉新奇。

“曾闻文帝于此技以特好，他以手巾拂棋，无有不中的。”虽如此说，子默也是满脸地将信将疑。

“好了，且收声仔细观看。”少婵笑。

但见少姝手中的巾帕挥动起来，由慢至快，忽而，她大臂有了动作，飒爽生风，听得轻微噗的作响，留在子献洞口对角——距离甚远——的棋子斜弹飞起，荧荧然化作道白虹，一发而过半局，直袭对方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