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缭垣斜压紫云低（十四）

王珪也跟着道：“今夜人心浮动，张守约去走一圈也是好的。”

有条不紊地安顿了小姑，又将儿子、女儿和外甥安排去了睡觉，向皇后这才摒开众人，留下了宋用臣单独说话：“宋用臣，韩冈跟你们说了什么？”

“张守约带着一队班直去巡视宫中了。”薛向说道。

宋用臣立刻将韩冈的话一五一十地禀报上来，连一个字也不敢改动。

“张太尉呢？”韩冈坐下来后，问起了今天三衙管军中当值的马军副指挥使张守约。

想起韩冈不擅下棋的传言，王珪不由得暗暗一笑，冲淡了一点阴郁的心情。记得当年的林和靖【林逋】自称百艺皆能，唯独不会担粪和下棋。过去几年，世间的一些个刻薄之人，就说韩冈要比林和靖强上一筹。不过自种痘法出来后，倒是没人再敢乱说了。

虽然觉得太后的心思捉摸不透，不过雍王殿下知道怎么讨母亲的好：“孩儿其实也准备了礼物，就是不如娘娘这边的精致，现在看看就有些拿不出手了。不如娘先借孩儿两件什物，也免得佣哥儿觉得我这个叔叔不疼他。”

王珪投向韩冈的视线中带着些许嫉妒。此子文武兼备，医道更不用说，又精擅农工之事，好像什么都能精通。据称也就不会下棋罢了。

……

当年王韶举荐，张守约也搭了一把手。据传闻说，若不是王韶抢了一步让韩冈入了文资，张守约就会荐韩冈入武班。如果韩冈走上的是那条路的话，说不定当今的大宋就多了一位将种了。

向皇后听到了韩冈提起了王安石，而且还是‘尽快’，顿时头脑一阵晕眩。双手用力绞着一幅青绡汗巾，神色难看得连脸上抹的宫粉都遮掩不住。

蓝元震将韩冈送来后，便立刻转出去安排三人的食宿，还有服侍的人选。几位重臣贴身的仆役不能入宫来，这就必须将他们给招呼好了，半点也慢待不得。

韩冈的话从不同的角度来解读，有好几种的解释。但可以肯定，绝不会是字面上的意义。

其实王珪也自知是问得多了，过去也不是没见过中风之人，何曾有过没有后遗症的病人？以赵顼的病情，既然连话都没办法说了，再站起来的确是很难了。

自家的姑姑和二叔走了，向皇后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对没有一同离开的小姑子道：“蜀国，夜也深了。就在宫里住一夜吧，我让人去安排。”

知道张守约对韩冈有举荐之德的官员为数不少，两府之中全都知道此事，所以听韩冈在背地里还对张守约尊称太尉，王珪和薛向并不以为异。

“多谢圣人。”蜀国公主起身，很知趣地要带着儿子告辞。

韩冈点头道：“张太尉是宿将，有他巡视宫中，倒是能让人放心不少。”

但赵佣拖着王益的手，不让他走。看着表兄弟俩感情这么好，向皇后叹了一声：“就让益哥儿陪陪六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