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江上水平潜波涛（下）

“怕不要一百贯吧。”邢立忠啧啧称叹。

“就是先生你的事啊。”邢立忠抬起眼，看着甄五，仿佛看鱼儿上了钩。“先生你这个月的份还没完成。当初约定好是天天交稿，现在才写了一半。”

甄五摇头，“礼太重了。”

甄五一副义气冲霄汉的模样，拍着胸脯向邢立忠保证着自己绝对会两肋插刀。

这么重的礼，他可不敢收。收礼都是讲究交换的，从两人手里得到这么好的东西，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可就难说了。

两人带来的礼物送到了，他们当着甄五的面，帮他拆了开来。

甄五啜了口茶水，放下杯子，“今天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这个月亏欠的，下个月肯定补上。”

“座钟！”

“先生！”

只拆了一个外壳，邢立忠就大惊失色。寻常读者给甄五的礼物他见多了，但这么珍贵的器物，还是头一次得见。

“怎么了，出了何事？有什么难处，说出来，能帮我肯定帮。我们可是老交情了！”

“这哪里重？我家主人的好心情，又岂是一百贯买得来的？”

邢立忠没跟着甄五一起笑，愁眉苦脸的：“真的不是，家里、社里天天挨骂，怎么还有心思置什么外室。”

甄五就站在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圣人有言：‘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在下的确是说过这个月天天交稿，但这是‘取乎其上’，现在写了半个月，就是‘得乎其中’。不才甄五，只是遵从圣教而已。”

“这摆钟就摆在这里，我家主人将此物送给甄先生，免得甄先生总是找借口推脱该完成的分量。”

“那也才一半吧。先生，所谓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你这说话不能不算话啊。都月底了，还有一半的份没写呢。”

邢立忠绕着座钟走了好几圈，越来越觉得这是一座兼具了美感和实用性的器物。

甄五脸色一变，“是已经写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