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冥冥鬼神有也无（十）

“三十年前，狄相公来平侬智高的时候，也没说人人都有铁甲。”

但这五千西军将士他们是为了击败交趾而来，为了封妻荫子的功劳而来。只是这一束挂在一众驴子眼前的鲜嫩多汁的草料，仅仅是针对武将而言。对于最下层的士兵来说，就算没有与交趾战斗过，也不过是少一点赏赐罢了。如果朝廷接受了降表，他们不仅是更早一步离开广西这个鬼地方，还能免去了去更南方的交趾受罪。

“都过去三十年，当时生的小子，连孙子都能有了！”

身前身后的士兵们，正昂首挺胸地高举着旗帜和刀枪走在官道上。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睥睨当世，顾盼自豪。已经完全不见了一个月前，笼罩在全军上下的病恹恹的模样。

“你们难道没听说？外面可都传遍了。现在官军穿得甲胄，是转运韩相公所造，比旧时铁甲容易打造一百倍，所以能一造数十万领。年纪轻轻都做到相公，都是攒功劳来的。”

三十六峒诸部、只要还在邕州的洞主们，此时全都聚集在城外，迎接大军的到来。

‘开城大掠吗？’韩冈只能选择摇头，“一旦放开来劫掠，我们身边还能剩几人？到时候若是城中一个反击，我们可就麻烦了。隋炀帝二征高句丽，隋军已经渡海打进了平壤城，就是因为大军散开来劫掠，才被打个全军覆没。”

数以千计全身铁甲的精兵，让一个个将皮甲藏在家里当成宝贝的蛮部洞主，看得心惊胆寒。

“那就只有升龙府了。”章惇毫不犹豫将交趾王都丢出来当作赏赐。

“那么多铁甲……”

章惇的帅旗就高高举在两人的马前，被暖风拂起的旗尾撩到了韩冈的耳边。

同时一柄柄高举在手中的斩马刀，也让洞主们心头寒气直冒。

“光这些可不够。”韩冈并不觉得有多少说服力。在这个时代，献上降表已经可以算是投降了。即便拿出太祖皇帝的卧榻之论，也不能压住所有的异论。

“竟然人人都有！”

“兵不厌诈，瞒是肯定瞒不过，只能砌词骗过去了。”章惇一下又摇起了头，“也不能说是骗，交趾人本也不是真心投降。只有自缚出城才叫投降，只肯献上降表那就是假的，只是想混过去而已。”

“听说北方的六十万禁军，全都有铁甲。只有南方的官军怕铁甲生锈，才只配了皮甲。”

现在的这副气派只是因为没有听说交趾献上降表，只要目标投降的消息在他们中间传开了，求战的氛围肯定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