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停云静听曲中意（四）

可虽是这么说，但两人的心情也不再那么轻松，各自点起家丁，派去起火的地方打探消息。待骑手飞奔而去，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叹道：“幸好不是军器监。”

“子厚兄你这么一说，小弟肚中的酒虫都要给逗起来了。”韩冈笑了起来，“还有那一道旋炙猪皮肉可是难得的美味，家里做不出那等味道。”

停了一下，章惇又道：“曾子宣的参政府就在那边吧？”

章惇自不知韩冈心中所想，举起马鞭冲前方黑黢黢的州桥指了一指，“可惜是年节，夜市摆不出来，要不然就在那里喝杯热酒再回去了。”

……

韩冈顺势望过去，远处红光一片，随着风，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隐隐传来，当真是起火了，“还真是走水了。钱醇老今夜别想安生了。”

章惇嗤地一笑：“……玉昆你若能从州桥夜市到鬼市子都去吃一圈，钱醇老会不会谢你那是两说，但在京的小店家肯定愿为玉昆你立长生牌位。”

“哪年年节时，开封知府能安生的？最苦不过冬日！”

“开封府不是又能多收税了？就是买房的契税也是一笔啊。”

韩冈和章惇说得轻松。越冷的冬天，失火的几率就越大。入冬后的这几个月，隔三岔五就是一场火，都是见怪不怪了。

想起温度计，韩冈就有点想叹气。巩州的玻璃工坊倒是能开始为温室提供小规格的平板玻璃，玻璃灯罩更是开始批量化生产，但温度计连影子都没有。别说温度计，就是能耐火烤的烧杯、试管都没有造出来。现在玻璃工坊正在努力攻关更大尺寸的平板玻璃和玻璃镜，韩冈想要的实验仪器，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比起军器监的成果，真是差了许多。

曾布刚进家门，妻子魏玩迎了上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零下十度左右的天气在河南一带的冬天一年也没几天，但也不算稀罕，只是现在迎面来风，当然吹得冷。韩冈也不是当真全然不怕冷，只是比较耐寒。但他穿在公服内的冬衣是特制的，双层羊皮对缝起来，十分保暖，另外还套了一件雁绒的夹袄。膝盖处有皮制护膝，而且还是花熊皮；手套同样是精制的。章惇尽管有不输韩冈这般稳妥的保护，可在耐寒一项上，福建子终究是比不上关西人。

“天子又没有话吩咐，当然就回来了。”

“啊？”章惇没听明白。

“将作监就在那个方向上吧？”章惇的脸色又是一变。

“钱醇老是不是该谢我？”

韩冈摇摇头，“哪里那么容易烧到将作监……”

“那家做猪皮肉的店家，玉昆你和薛子正上门给他家打过招牌后，这两个月听说赚钱赚得来不及数。已经在南城买了大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