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冥冥冬云幸开霁（五）

有这样的争斗在，两人之间的交情，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苏颂对权力看得十分疏淡，加之新近上任不久，对朝堂中的消息并不灵通。这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王中正清楚，光靠太后的信任是不够的，在朝臣中，也必须有盟友才行。

可章惇这边，则是已经有了裂痕，所以反而没有通知。

王中正贵为观察使，又掌握皇城兵权，这一回有失察之过，但也有不与贼人同流合污的气节。也许会因过错而降职，但来自太后的信任，却是万金难换。

不，情况远比裂痕更严重。

明日再入朝，必然就会回到他应该立足的位置上。

不过他还站在这里的时候，也就只是今天一天了。

韩冈这一回，绝不会再谦让了。

相对于过去都站在最前端的一年多，他现在的位置很靠后。前面还有诸殿阁的学士，与宰执班更是隔得很远。之前他为了接近蔡确，故意装出发怒，还走了许多步，才接近到台陛前。

只有身处宰执班中，才能更好地影响朝堂，才能更早地得到重要的情报。

宫中要大清洗。朝中也要大清洗。太后身边，也有了许多空缺要补充。

这不是因为分赃不均而分道扬镳。因利而分，也会因利而合。

对于身为天子家奴的内侍来说，来自天子或太后的亲近，比官位更重要。

可韩冈知道章惇的想法，这是理念之争。非关道统，却一样难以妥协。甚至比起学术上的争端，更为激烈。

这样的态度从叛乱者的手中，保证了他的性命，也让他现在成了最受太后倚重的内侍，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号称宫中兵法第一，地位也最高，还执掌兵权，却不如宋用臣更得亲近。

韩冈在班列中间偏上的位置。

如果自己没有退出来，好歹能知道蔡确打算废幼主、立新君，却劝说太后失败的消息。

多年的交情，以及对对方为人的了解，让王中正只会选择目前并不在宰执班中的那一位。

可这一回，苏颂、章惇，这两位韩冈亲近的友人，也倚之为耳目之寄的友人，都没能够及时提供相关的情报。

至于人选，根本不必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