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飞度关山望云箔（一）

不过韩冈没有为难苏子元：“……如果贼人已经攻破了邕州，就没必要再封锁着消息，放出来才能震慑人心。”

统领这群强盗的头领刘永坐在一座村庄最大的一间屋子中。身边围了几个相貌姣好的女子，怀里还搂着一个。她们战战兢兢地服侍着刘永，丝毫也不敢怠慢一点。张开口，就有人送了菜，抬起手，就有人将酒杯奉上来。

听到韩冈这么问道。苏子元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当然担心邕州的家人，但这个心思放在向导上，就难以取信于人了。

下面的头领，一个个也都是如此享受。抢劫得来的财物女子，让他们兴奋得一杯一杯地灌下美酒。

“在担心邕州吗？”

知道苏缄的儿子心急如焚，韩冈估摸着快到一刻钟的时候就站了起来。

“小人愿往！”

苏子元点点头，终于坐了下来，只是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职部愿往！”

“不行。”韩冈十分干脆肯定地拒绝，“打探军情自有斥候，不需要军判亲自出马。”看到苏子元急了起来，他又安慰起来：“伯绪你大可放心，我与章子厚奉旨南下，不是为了将贼军礼送出境的。”

只是宴会并没有开得太久，一名探马带着紧急军情赶了回来。

韩冈也下了马，亲兵帮他拿了张小交椅坐着。唯有苏缄的长子，坐下来又站起来。

“什么，宋人的援军来了？！已经到了三十里外？”刘永将怀里的女人甩手推倒一边，一下站了起身，浑身的酒意都醒了，“来了多少？”

李信一声令下，除了守卫远近的十几名斥候，所有士兵都在官道上直接坐了下来。武器就都放在手边，随时可以起身迎战。

“有八九百，肯定不到一千。”

韩冈询问军情的时候，几个将佐都竖着耳朵，一听韩冈要派人做先锋，立刻跳出来抢着要第一个出阵。军心可用，韩冈对苏子元笑道，“邕州尚远，就先拿那千名蛮贼祭刀！”

“运使，到了宾州之后，下官愿去领一队人马，去昆仑关查探军情。”

……

道理是没错，但也只是安慰性的话语。邕州已经连着几天没有斥候传回军情，南下的一路上，听到的消息都是自相矛盾。唯一清楚的就是贼军打造的攻城器械被苏缄烧光，战败被俘的官军中有人投靠了交趾，再往后就一片空白了。苏子元心里怎么可能踏实得起来？

宾州城外浓烟滚滚，来袭的蛮贼已经分散开来，在各个村庄中疯狂杀戮劫掠。而城中守军紧闭四门，全然不敢出击，坐视贼人在城外肆虐。眼睁睁地看着贼人将抓来的男女丁口用绳索绑了，准备带回去驱使奴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