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汉唐旧疆终克复（中）

他们竟是要拆毁升龙府的城墙！

这段时间以来，他是越来越惊讶于章惇和韩冈之间配合的默契。

交趾多雨，当年为了筑起这道城墙，不知费了多少气力，如今却要一举尽废。

走出临时的议事厅，李宪回头望望正在商议着什么的两位主帅，双眉在沉思中皱起，却又很快地摇摇头，像是放弃了继续想下去。

倚兰泪水盈盈，亡国之人，已经没有愤怒的权力，除了哭泣就什么也有没了。

以官军的兵力，如果按需分配的话，至少能一下刮走上万名交趾女子。如果是明媒正娶，交趾人就都成了官军的亲家，到时候各家亲戚一攀，留在蛮部手中的交趾人也就不剩多少了。

韩冈的谋划没有章惇的全力支持，根本无法实现。换做一个妒贤嫉能的主帅，到最后恐怕就会变成两帅相争，最终一事无成的局面。

“只能为奴为婢，不能为正妻，违者严惩之。”章惇冷笑着，“等他们回到关西旧地，隔着万里关山，也没什么关系了。”

章惇是主，韩冈是副。

……

有功领、有财发，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无论是谁与他韩冈共事，就算对自己的才能感到嫉妒，靠着共同的利益最后还是能同归一路。

如果问如今，正在蛮部的皮鞭和棍棒下做着苦力的交趾国人，他们最恨的是谁？第一个就是李常杰，第二个就是倚兰和他的儿子乾德。

交情只能管一时，而利益则能一直维持下去——只要共同的利益能继续存在。韩冈当年笼络王韶和高遵裕，也就是用了如此手段。而且交趾能带来的利益，绝不仅仅局限于木材和粮食。韩冈心中还有着一番另外一个方案。

大宋要灭亡交趾，就绝不会允许他们成为人心所向的目标。反倒是杀身成仁的洪真太子，在人们的心目中地位就变得高大起来。

但眼下两人配合的却是很好。从韩冈领军在邕州城下击败李常杰开始，便是如此。直到现在，依然还是这样。

倚兰带着自己的俩个儿子坐在一辆马车上，前后都是围满护卫，已经到了该上京的时候了。

天子亲授密旨的时候，曾经担心。章惇与韩冈的交情甚好，这一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但无论多好的交情——即便是几十年的老友——一旦共事，因为性格、观点和治政的手段有别，最后反目成仇的例子，那是数不胜数。王安石就是最好的例子。

抬眼望着远方的升龙府。数以千计的人丁，甚至一头头大象，正在城墙边的工地上，为着共同的目标而努力着。

两个皆是性格、棱角皆不缺乏的俊才，共事在一处，就算不争功，碰撞和摩擦也必然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