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梳理（二）

文煌仕没有饮用凉汤的打算，也没吃水果的胃口，左手抚着杯盏，沁凉的露珠帮助他逐渐冷静。

“怎么可能？”文煌仕说，“历朝历代，除逆平叛，从来没有不死人的。最甚者安史之乱，函谷关外血流漂杵，天下为之萧瑟。一旦举起叛旗，从来没有容易的，更没有不死人的，你们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座椅旁的几案上，提前放着冰镇好的凉汤，还有一只玻璃大碗，里面盛着各色鲜果。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而后道，“我们有一把枪，最新的线膛枪。”

文煌仕没有时间多做打量，仆人在前引路，行不数步，同行之人早不知去向，他只有跟着前面的仆人，亦步亦趋，被引到与前几次相同的小厅中坐下。

文煌仕宦门子弟，这种往高处架人的手段，即使不能说见得多了，倒也听得多了。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有枪没有？”

文煌仕向侧面让了一步，声音平静无波，“愧不敢当。”

“没有。”文煌仕摇头，“国子监中不许带刀枪。”

幽暗的灯光下，中年人冲着文煌仕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容，一揖到底，“几日来，京师士夫共抗奸贼，文公子居间奔走，出力良多，在下为天下谢过公子。”

问题得到确认，文煌仕却更加惊惧，一支有膛线的燧发枪能有什么用处，他不用多想就能找出许多。

他身处车厢之中，一路车窗紧闭，全然不知道路方向。他已经来过此地数次，可到现在为止的，他依然不知自己现在何处。这种感觉，完全可以说是诡异。

“你们的做法，可知会流多少血？！”

文煌仕向四周张望，高耸的院墙、紧密的树丛，以及无处不在的黑暗，挡住了周围所有可以充作标志的建筑。

中年人慷慨激昂着，“即使流光所有人的血，都在所不惜。”

“最好能有枪。”中年人说道。

来人三十四十之间，中等身量，胖瘦适中，面目平凡，穿戴也是寻常，是走进人群就再难发现的那种。

文煌仕脸色微变：“你们打算杀多少人？”

文煌仕并没有等待太久，脚步声响，一名中年人走了进来。

“最好一人不死。”中年人诚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