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晨奎错落天日近（二十三）

如果能够一战击败辽人，那当然最好，河北就此太平了，但吕惠卿能做到吗？

‘这才开场吧！’

韩绛了解一切，吕惠卿为了回朝，所玩弄的那些伎俩，又岂能瞒得过韩绛的眼睛？

壁脚处的李格非听得啧啧兴叹。

韩绛与老朋友对视了一眼，眼中没有交情，只有决绝。

所以这段时间朝中都猜测韩绛即使有偏向，也不会公开表明支持谁。三次为相，韩绛已经没必要再趟浑水，灵寿韩家的地位，谁在台上都动摇不了。就像洛阳那几位元老，即使败出朝堂，每年生日，朝廷照样要遣使问好，逢年过节，赏赐照样不会短少。

即便其中任何一方在现在的情况下，都奈何不了对方的首脑，可拿下面的人开刀，却都是轻而易举。

但韩绛还是表明了立场，这当然让许多朝臣惊讶莫名。甚至王安石都不免心中动摇，回头深深地看了老友一眼。

一边是势力遍布大半个朝堂的元老，另一方则是得太后全力支持、名望重于天下的新贵，不论站在哪一边，所要面对的敌人都是强大得让人绝望。

排在班列后方的陆佃也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一下子变得不自在起来。他没想到韩绛会支持韩冈，这或许是韩冈如此自信的原因所在，有太后，有首相，的确能够分庭抗礼。

韩冈、王安石、吕嘉问等人，你一句，我一句，分毫不肯相让。

既然不准备打虎，却偏偏要去捋虎须，事成之后，自己悠哉悠哉地回京为相，却在河北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吕惠卿是福建子，自不担心辽人的铁蹄，可韩绛不能不为乡里担心。

他说着，又对太后道：“陛下，昔年勾践攻吴，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二十年灭吴。如今先帝生聚教训十余年，事功仅得其半，若仓促起兵，十年辛苦，或将付之流水。以臣之见，仍当厚植国力，再期以十年，十年之后，灭辽不为难事。”

在韩冈站出来之后，他就彻底地站在韩冈的一边了。不管王安石和吕惠卿是当真想与辽人打上一仗，还是只想借机混些功劳回京，韩绛都不能容忍有人拿着河北的安危做自己的垫脚石。

不论是王安石，还是韩冈，只看方才的表现，都是半步不让，翁婿二人之间就像是死敌一般。接下来无论是站在哪一边，可都是把另一方往死里得罪。

方兴只排在他后几位，一切都看在眼里，冷笑了起来。

开场第一句，就被大臣给驳了回来，太后的脾气即使再好，也免不了要动怒。唾面自干，娄师德有那份好脾气，但太后一介妇人，怎么可能会有？

别忘了韩相公是哪里人？！河北灵寿啊！

一切还是因为太后出场后的那句话，李格非向御座的方向望过去，连遮住太后的帘幕都看不清楚，不过帘幕之后的太后会是什么样心情，多少还能猜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