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何与君王分重轻（三）

王旖见韩冈皱眉头，忙对韩家最长的一对儿女道：“钲哥，金娘，你们爹爹也累了，先带着弟弟们下去，待会吃饭时再叫你们。”

只是随着对话的进行，韩冈心中忧虑越来越重。

韩冈摇摇头，问严素心：“九哥是不是都这样？还是就见到我才哭？”

……

严素心叹气道：“九哥最是不让人省心，不论白天夜里，隔上一个半个时辰就肯定会闹起来，都没有好生睡觉的时候。其他的哥哥这么大时都只有两个乳母，偏偏就他还要多一个才服侍得过来。”

他瞥了一眼改送他出宫的石得一，觉得还是再等等，再看一看。反正还有时间来试探，没必要弄得宫中人心惶惶。

周南笑道：“照奴家看，九哥比他哥哥们精神多了，日后肯定跟官人一样文武双全。”

时隔半年，韩冈的子女都还好，各个健健康康的。大部分都长高了一寸半寸。而且在韩冈去河东的这半年里，前后又添了两个，依然是儿子。

但京畿连番降雨，却让人不免要操心起来。之前他跟皇后说因为雨水损坏了道路才绕道，其实也不算谎话。联通开封和洛阳的官道，有几处地方都变成了小河沟，马车过去，轮子都看不到了。

郭子仪九子八婿，在儿子的数目上算是打了平手，而且还有继续超越的可能——如果按《旧唐书》上的八子七婿的说法，更是已经超过了——可女婿的数量就差得远了。

黄河今年汛期的情况还好，开封这里的水势并不大，让他得以很顺利地过河——也就关中需要担心旱情，黄河水量不足，原因只会来自上游的雨水稀少。

大点的韩钲、韩钟和金娘，被招过来叩见韩冈。上了学，明了礼，礼节上让人挑不出刺来。而韩家最小的还都不会说话，在乳母怀里咿呀作声。

可是这仅仅是猜测。要是贸然告知皇后，说不定会惹起宫中的慌乱，反而不利于局势的稳定。

严素心摇头道：“文武双全是日后的事，如今可是吵得让人睡不好觉。八哥就比他安静多了。”

但赵顼偏偏没有问，也没有说，好像已经知道了一切。至少在这一点上，他并不像一个每天都在关注‘奏章’的皇帝。

就这么说着，小九的吵闹也不见停，另外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子反倒被带着哭了起来，堂上顿时吵成一片。

赵顼在对话中总是避开关键性的问题，比如代州的军备，官员的能力。也许以指划字很麻烦，但以赵顼过去的性格，不会这么怕麻烦。这一向是他关心的重点。

扯了扯让人憋闷的领口，韩冈开始担心起今年京畿的水情。

严素心生的小九仅仅三个月大，小脸胖乎乎，闭着眼睛睡觉。不过韩冈抱过来时就被惊醒了，一下大哭起来。小小的身子声音却大得很，在韩冈手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忙被乳母给接了过去，抱到旁边哄着。

空气也变得湿漉漉的，像是没拧干的手巾，感觉上就又是要下雨的样子。

周南搂着金娘，瞧见韩冈被闹得尴尬，笑道：“都是官人不在家，要是再迟点才回来，大哥、二哥都不认识你了。”

夜幕降临后，街市上反倒莫名闷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