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弭患销祸知何补（九）

朱贤妃坐下来，顾盼生辉的眸子在阁中一扫，却见坤宁殿的东寝阁中只有皇后和女官，不见其他人。

同一件事，不同的人，从各自不同的视角，得出的结论是不同的。皇帝也好，朝臣也好，资善堂的重启，对他们来说更多的是道统之争的余波。可对于向皇后和朱贤妃，资善堂的作用就是保护她们唯一的儿子，从身体健康，到未来能否顺利登基。

片刻之后，一名宫装少妇便带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徐步进屋，面向向皇后行了礼。向皇后揽过宫中唯一的公主，搂在怀里，笑着让朱妃落座。

相应的，这也就是在保护她们自己。否则让了二大王得偿所愿，她们最后恐怕连个名分都没有——太祖的孝章皇后年纪轻轻便辞世，后事连应有的礼制都没有得到。谁愿意变成第二个孝章皇后？——至少在皇宫中，资善堂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欢迎，纵然是向皇后、朱贤妃以外的嫔妃，皇弟即位还是皇子即位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向皇后点了点头，命人传她们进来。香水瓶随手放进盒中，却没有让人收起来。

六哥赵佣虽是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但为了国家未来的安泰，却是一开始就放在坤宁殿，由皇后亲自教养在身边。为防在皇后心中留下芥蒂，甚至不敢多问。只能去问应该在坤宁殿的蜀国公主。

“官家也说过，钱藻是能吏。”作为一门显贵的外戚，向家很早就被拉进齐云总社之中，向皇后虽然对家里面的作为并不喜欢，但事到临头，该站在哪一边还是知道的。何况，外戚飞鹰走马，本来就是免除祸患的不二法门，也不能说家里面的两位兄长做得不对。向皇后道：“官家不为别的着想，总是会为六哥儿多想想。蜀国今天来，其实也是想让益哥给六哥儿做陪读。”

“那蜀国哪儿去了呢？”朱贤妃问着。

“六哥儿和益哥的年纪都还是太小了一点，进了资善堂中，就怕他们心思不定。”

而听到弟弟和表弟都在后面，淑寿公主便不安分地在向皇后怀里扭着身子，想要到阁后去。向皇后笑了一下，随即便放了手，放了淑寿到后面去找她的弟弟。

朱贤妃有些担心。出阁就学，便是正式昭告皇子拥有了帝位的继承权，这当然是好事，但也意味着赵佣从此，有点小过都会落到外臣的眼里。

国婆婆是宫中的老宫女，是向皇后身边的亲信，有她照顾，倒也可以放心。

“挂个名字就好，正式开蒙怎么也要到七八岁才是。”向皇后道，“有韩冈侍讲资善堂，也能对六哥儿多放心一点了。”

向皇后看得出她的心思，解释道：“蜀国方才带了她家的益哥入宫来，正与六哥儿一起在后面玩呢。有国婆婆看着，不用担心什么。”

朱贤妃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