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势颓何来回天力（上）

韩冈望着南方的滹沱河水，“天时地利人和俱全，难道还要怕他辽贼不成？”

韩冈躬聆圣训，最后再拜起身，双手接过诏旨。

滹沱河发源自繁峙县瓶形寨附近的泰戏山，出山之后一路流向西南。途经代州雁门县、崞县抵达忻口寨。然后在忻口寨折往东南，穿过太行山进入河北。

点了点头，他展开诏旨，宣读起来。

滹沱河穿过太行山时落差极大，不能利用其来沟通河东、河北，但滹沱河在河东的径流，大半是在忻州、代州的带状盆地之中，水流平缓，河面宽阔，自古时起就有水运通航。《墨子》之中提起大禹治水，便有‘呼池之窦，洒为底柱……以利燕、代、胡、貉与西河之民’之语。这个呼池，便是滹沱河。

的确是不可能同意的，要是让天子赵顼知道，谁也说不准他是高兴还是羞恼。

“猝然罢兵，必有缘由，朝廷究竟是为何事罢兵？”

“不知枢密你意下如何？”

另外，他们就不怕吕惠卿的反对？复夺兴灵的功劳，吕惠卿这位枢密使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被送还给辽人。

“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同意吗？”

童贯迟疑了一下，见韩冈心意坚定，也只能无奈地暗叹一声。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又好不容易拿到这个差事，却无法如愿以偿。

只是之前正逢春末，山头融雪和春日雨水汇合的桃花汛时节已过，滹沱河水位大降。三尺多勉强可以行船的水深已变得深不盈尺，河底浅滩一段段地暴露在外，整条水道完全无法利用。也许再过一个月夏汛到来时，这条河道将能重新派上用场，但那时候几乎连饮马都显得困难。

“是吗？”韩冈很惊讶，有此胆色的内侍可不多见。难怪名气能有那么大，地位能有那么高，人品不论，胆量就是超乎常人。不过拒不拒诏，那是他的责任，用不着他人来越俎代庖：“童阁门，既然是奉命传诏，还是不要耽搁了。”

其实以堤坝抬升水位的工程技术手段，在灵渠中就有使用，用于滹沱河上，也一样可行。可是要弥补从代州到忻口寨的落差，在河面宽度能达到七八十丈的这一段河段上，就需要修筑高度至少在一丈的漫水坝，这个工程量比一条简易轨道大得太多，人工、物资和时间都不是韩冈能消耗得起的。

西府怎么会同意双方罢兵的动议呢？至少在眼下，大宋在河东的优势一天比一天明显，功劳近在眼前，无论是章惇还是薛向都不会甘愿放弃。

韩冈带人出帐，辽军的尸骸正收拢起来在野外焚烧，一道道浓烟在澄蓝的天幕下分外显眼。

所以韩冈更为惊讶。

“飞捷的奏报早已上京，请两位回去后奏于皇后殿下，和议可以，但武州绝不交还。”

这份诏旨上缺乏细节，没有将事情说得很明白，不过和议将成、权且休兵的命令还是确定无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