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缭垣斜压紫云低（八）

大庆殿前的广场上，上千名的官员汇集于此。此外还有护卫宫掖的班直护卫、上四军的兵马，总数上万。但这么多人马，放在大庆殿广场上，却一点也不嫌拥挤。华阴侯赵世将是其中之一，他望着大庆殿前台陛下的玉辂，深深皱起了眉头。

赵顼也举起斟满酒的金杯，正要抿上一口，忽然间脸色陡然一变。以五爪蟠龙为外饰的金杯，竟脱手而出。

“我看到了什么？那是牛吗？”

当啷一声脆响，惊动了整间殿堂。

“是上膘不是养膘。一天不溜个十几里，哪匹马能养得好？动得少，病就多。人和马可都一样。”

天子的车驾从南郊的青城行宫一路返回皇城。半日前聚集在大庆殿广场上的万余人，又重新站到了大庆殿前。

“秋天马上膘啊。”

皇帝已经回到大庆殿，但郊祀的仪式并没有结束。王珪作为百官之首，动身进殿，而其他官员则依然是站在原地，等待仪式的下一步。

“浮光是大宛种，轻捷善奔，神骏无匹。将浮光养得肥水牛一般，这是为了养大了吃肉吗？”赵世将低下去的声音充满了痛心疾首。浮光依然是丝绸一般能反光的光滑皮毛，但完全看不到肌肉的轮廓，充满了油脂的身体看起来的确跟牛差不多了。

片刻之后，当王珪出来后，双手上便捧着一份赦诏。在金吾卫的护卫下登上宣德门城楼，向天下亿兆元元颁布天子德音。

“三一，你不能小声一点啊。”身边的同伴，同时也是同族的亲戚，听到赵世将的声音，一下就心惊肉跳起来，“那明明是浮光啊？”

王珪下城缴旨，接下来大庆殿中门大开，朝官们鱼贯而入。宫宴的宴席已经在大庆殿中布置好。从高到低，依照品阶、班次，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

他视线的落处不是金宝缀体的玉辂，而是车前搭着车辕的几匹马。确切地说，是中央靠前的那一匹有着如同绸缎一般的淡金色皮毛的高头大马。赛马总社的会首，东京城中号称最知马性的宗室。在他望着应该是东京城中最为高峻的马匹时，眼神和言辞一样，全都是不以为然。

作为今日大典终结的宫宴终于开始，王珪起身，手持金杯，率领群臣，向天子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