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新议（三）

“只是一争长短？”韩冈更希望能够听到更胜一筹的评价。

“自然。”韩冈道，“回头我就修书让他们放一百个心。”

李信摇了摇头：“都是些工人，平日训练都不多，唯独纪律一项，算是从早练到晚。”

“得写信去说。”李信提醒道。

“这是最关键的吧？”韩冈道。长年累月培养出来集体意识，是工人更胜小农，更加适合为兵的主因。

工厂里面，日常训练一直没有停过。按照冯从义的汇报，只是巩州，就能拉出来八千人马，还不影响工厂的运营。

“训练没停过。四哥很上心。”李信道，“一年十二次校阅，只要没出门，他都会去看。他说他有一半精神都放在这里面了。厂里面不停工的话，都能带八九千人出来，厂子全放下，就能有五六万了。”

“足够用了。”韩冈笑道。冯从义和李信两人，宛如萧何、韩信。有他们的辅佐，让他的准备变得更加简单容易。

韩冈自信地说，“还有熙河那几千兵马，我要拉出来也是容易。”他又郑重地对李信道，“不过熙河兵马另说，厂里面的兵还得有充分的训练，否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这只是冯从义的角度来看问题，韩冈还需要一个从将领的视角得到结论。

“担心后路不继？”韩冈扬起眉毛，说不清喜怒，“真当我现在没刀斩人了？谁敢在他们的补给中作祟，就是都堂中人，我也能处置给他们看。”

戚继光不选卫所兵，不选农民，而是直接收矿工为兵，由此练成的戚家军，扫南平北，所向无敌，正是因为常年身处危险之中的矿工，相互之间有着极强集体感，同时也十分遵守各种规范——在井下还不遵守规矩，死了都没人埋。

李信道：“种朴、种建中都在黑山。”

李信点了点头，韩冈的看法与他一模一样。

韩冈摇摇头，关西将门一直都在劝他继续守在朝堂上，包括种家，包括李信说的那几家，还包括李信没说的许多家，韩冈继续做宰相，最符合他们的利益。而韩冈却想跳出来，“他们也该放心了。”

韩家的工厂规模是关西最大的，单只是巩州和凤翔府两处棉纺织工厂，有着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厂房，里面的工人足足一万五六千人。除此之外还有机械厂、铁厂、玻璃厂、酸碱化工厂，从火药到枪械都能自产，火炮也可以，工人数量加起来不输给棉纺织工厂。此外还有几处矿场，地方上的田庄，人口更多。放在汉唐，韩家也是顶级的豪强了。

“这些工厂兵怎么样？上阵能派得上用场吗？”韩冈问道。

“这是金玉之言。”韩冈说，“我也不会真的把身家性命全都放在别人家身上。只要自家的工厂里面能先拉出几万人，不愁他们不投靠过来。”

李信过去看的是训练的情况，“不算是弱兵了。阵列、打靶都不错，配上炮兵，能在阵上与京营一争长短。”

李信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三哥，将门不可全信，得靠自己。”